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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自己明明以为已经理解她的一切。
不知从何时开始,立场已经彻底颠倒了。
「好好听着。」埃缇卡直率地这么诉说。「索颂刑警不是你杀的。那不是你的责任,不是任何人的错。」
别说了。
「当时的你已经尽了全力。」
拜托别说了。
「我以前从达莉雅小姐那里听说过,是你找到了索颂刑警的所在地。因为市警局没有人愿意理会,你只好一个人去救他。」
不对。自己只是太过自满,以为能独力解决问题而已。
不只如此,甚至没能注意到一直近在咫尺的犯人们。
「你不需要赎罪,你什么罪都没有。所以──」
「不要再说了。」
哈罗德压抑似的打断埃缇卡──自己并不是想听这些温柔的言语,也不是想要安慰或肯定。
自己应该不是想被原谅,才对。
如果自己没有一个人去找索颂,而是带着其他人类一起前往。
如果找到索颂的时候,自己有察觉从背后偷偷靠近的犯人身影。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把他带离办公室,硬逼他回家。
哈罗德已经不记得自己默念了几千几万次的「如果」。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赎罪。至少要对拿波罗夫以牙还牙,让他得到报应──就算这个行为既没有建设性又不合理,那也无所谓。自己只是想这么做。非这么做不可。要让永远不可能结束的悲剧真正结束,就必须坚持下去、不断挣扎,证明自己其实能办到那天没能办到的事。
若是不这么做,就无法脱离这段一再反覆的记忆。
埃缇卡说得对。
自己称之为赎罪,但其实只是想得救罢了。
自我满足的谎言。
即使如此,为了继续前进,已经别无他法。
所以,绝对不能放弃。
可是……
明知如此……
「…………辅助官。」
埃缇卡茫然地低语──哈罗德这时才注意到流过自己脸颊的冰冷触感。感觉并不像循环液,比较接近水。哈罗德太过惊讶,于是放开她的手腕,触摸自己的脸。
──为什么?
哈罗德开始怨恨莱克希博士。
神经模仿系统简直愚蠢至极。
机械就该像个机械。那样的话,不知该有多轻松。如果能像空洞的旧型阿米客思,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摆出设定好的微笑,那该有多好。如果自己是那样,不管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多么伤人的言语,都不会造成任何伤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无法压抑的愤怒或后悔所苦。
明明无法成为人类,却酷似人类,感觉是这么地模棱两可且难受。
──没错。
自己已经很难受了。
「……拜托你,不要对我温柔。」
埃缇卡的眉头紧紧皱起,就像能亲身体会他的痛苦──她什么都没说。她不逃避,也没有抓住哈罗德,只是真诚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彷佛这么做只是理所当然。
你是怎么回事?
你的这种地方真的是无可救药。
难以违抗。
不能过去那边。
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达成。
可是──
「索颂他……」哈罗德不禁吐露心声。「要我找到犯人。」
「……你已经找到了。」
「是的,但还没结束。我必须制裁这个男人。」
「你不必制裁他。」
「我想赎罪,对索颂……我看见他的手脚被切下。渐渐地,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的脖子被切断的时候,出血特别严重。」
「你不必再回想了。」
「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吗?」
「你不是办不到,你已经办到了。」
「不,我什么都还没有做。」
「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够了。」
「还不够……」
「已经够了!」
埃缇卡的纤细手臂伸了过来──她半踮着脚,把哈罗德的头拉过来,抱进怀里。彷佛深信不这么做的话,哈罗德就会支离破碎,彻底毁坏。
实际上,肯定真是如此。
「已经够了。」埃缇卡的声音闷在嘴里,安抚似的重复着。「已经够了……」
她的手指梳着哈罗德的头发。动作笨拙,就像在安慰小孩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