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波罗夫也点头。「这怎么看都不像文字……」
「是的,因为尚未完成。应该是在写完之前就离开这里了吧。」
哈罗德不管一脸疑惑的两人,蹲了下来。他调节视觉装置的亮度,仔细观察血迹──可以清楚看见血迹被指尖勉强抹开,然后中断的样子。形状类似字母,是「J」或「V」吗?不,也有可能是「I」。不论是何者,原本要写的应该不只一个字母,毕竟这样根本看不懂。
如果是犯人,就会像阿巴耶夫当时那样将讯息写完。
所以留下这些血字的人是埃缇卡,而她肯定是在写完之前就被带走了。她曾试图传达些什么,传达的对象应该是自己被绑架后造访这里的警方相关人士──进一步而言,是要传达给哈罗德。
可是血字相当吓人,实在不像埃缇卡会想到的主意。在阿巴耶夫的遇害现场看见犯人留下的血字,影响了她的判断吗?
「巡官,请问有查到什么吗?」「请不要勉强哈罗德先生!」
脚步声逐渐靠近。比加与佛金似乎取得许可,进入了停车场──哈罗德透过听觉装置隔绝了声音。为了找到他们俩,快思考。埃缇卡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了表达绑架自己的人就是「圣彼得堡的恶梦」的犯人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她在这种情况下失踪,就算没有血字,警方也自然会怀疑「恶梦」的犯人。即使她当下无法保持冷静,有必要特地传达这种显而易见的讯息吗?
自己忽略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
──『那是因为「你看见了,却没有观察」。要从各种角度去假设。』
索颂的声音在耳朵深处重播。
声音。
难道──
瞬间,断裂的回路彷佛重新连接,窜起一股热流──没错。这么解释的话,确实说得通。
哈罗德立刻站起身。
「怎么了?」拿波罗夫呼唤。「这次到底……」
「是『声音』。」哈罗德猛然回头。「埃缇卡试图写下血字,目的却不是传达意思。她想透过血字让我们想起阿巴耶夫的遇害现场,不……是想起他的平板电脑。」
没错,那台电脑安装了索颂的数位复制人。
「阿巴耶夫使用索颂的数位复制人,打了电话到市警局。也就是说──」
拿波罗夫、鉴识官、比加、佛金的视线一口气集中到哈罗德身上。
「『恶梦』的犯人肯定是『伪装了声音,将被害人约出来』。」
假设有亲近的人打电话,用某种急切的理由拜托自己「马上过来」,大多数人恐怕都会相信──包含埃缇卡在内的被害人,甚至是索颂,都不疑有他地答应了犯人的邀约,这是唯一的原因。
也是阿巴耶夫毫无戒心地打开玄关门,让犯人进入屋内的原因。
「所以,犯人认识阿巴耶夫的推测完全是错误的。」哈罗德咬紧牙关说道。「他过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曾使用市售的变声器改变声音。但是,事实不只如此。他是不是有手段能使用他人的声纹资料,假冒成被害人的熟人呢?」
一瞬间,茫然的沉默笼罩了现场。
远方的某处传来鉴识官下达指示的声音。
「简单来说──」拿波罗夫挤出这句话。「犯人也做了数位复制人吗?」
「据说一名数位复制人的制作要花上三周的时间。考虑到过去的犯案间隔,那么做并不实际。」哈罗德持续思索。「如果我是犯人,就会选择更简易的方法……」
「什么方法?」佛金说了。「要说其他方法,我只能想到利用违法的订制业者,将人类的声纹资料写入阿米客思。」
「可是,我不认为阿米客思能透过电话扮演他人。」
「──确实有更简易的方法。」
缓缓开口的人是比加──她握紧双手,绿色眼睛闪着灿烂的火光。她的嘴唇下定决心似的颤抖着。
「靠『生物骇客』就行了。」她清楚地这么说道。「生物骇客的手术中也包含操弄声音的方法。犯人搞不好是植入了可以读取声纹资料来改变声音的『变声装置』……」
──真是意想不到的盲点。
整整两年半,埋藏在黑暗中的线索一口气被挖掘出来。
如此接近犯人的感觉,过去从来不曾有过。
「比加。」
哈罗德一呼唤,她便使劲点头,那对三股辫华丽地摇晃着。
「我认识在圣彼得堡郊外贩售变声装置的生物骇客,或许能从顾客名单当中找出犯人!」
*
生物骇客经营的店面位在诺夫哥罗德,距离圣彼得堡要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市中心是要塞城市,旧时的城墙遗迹保留到了今日。现存的克里姆林宫成了热门的观光胜地,而为了防止景观遭到MR广告破坏,城市的一部分已经化为指定通讯限制范围,就跟过去造访的科兹窝地区一样。
比加带领哈罗德前往的地方,就是位于通讯限制范围内的「汽车用品店」。
「这只是表面上的招牌。」她如此说明。「总不能正大光明地自称是生物骇客。」
哈罗德看着几乎要融入黑夜的「汽车用品店」──裸露的泥土地上停着几辆旧车,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