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电索官埃缇卡与圣彼得堡的恶梦 幕间 I wanna go home with you.


  「犯人大概是实践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幻想吧。毕竟会把头部放在躯干上,表示犯人具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独特美感。」据说杀人犯之中,有不少人都怀抱着残忍的幻想癖,并且能够付诸实行。「犯人过去恐怕一直巧妙地压抑着自己的暴力倾向,但因为某种强烈的压力,最后才导致失控。」

  「也就是说,这比较接近随机犯案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

  「──喂喂喂,说是随机犯案也太牵强了吧。」

  两人一回头,便看见穿着夹克的拿波罗夫正好现身。虽说现在是五月,早晨的天气还是偏凉──他避开到处徘徊的分析蚁,朝这里走来。

  「我们正好谈到你,课长。」索颂的双手手指分开。「幸好有令人郁闷的案发现场,可以让你忘掉令人郁闷的事。」

  「观察尸体也就罢了,你应该多学学鼓励别人的方法。」拿波罗夫似乎很困地揉揉眼睛。「如果是随机杀人,根本没有理由特地把被害人叫到深夜的公园再犯案。不管怎么想都是基于私人恩怨。」

  「叫出被害人?」哈罗德反问。「被害人有接到犯人的联络吗?」

  「她好像是跟住在一起的父亲说『有急事』,然后才离家的。」

  「即使如此,双方应该也互不认识。」索颂说道。「犯人可能是用某种方法挑选被害人,取得联络资料,再用威胁的方式约出被害人。例如不听话就伤害其家人,或是折磨其朋友之类……但既然尸体的YOUR FORMA已经被拔除,就无法借着复原资料的方式来查出通话纪录了。」

  哈罗德问道:「犯人有没有可能是想要收藏拔出的YOUR FORMA呢?」

  「手法确实很残忍,但犯人对战利品没有兴趣。拔除YOUR FORMA单纯是为了湮灭证据,不管怎么看,主角都是这具遗体。」索颂苦恼地按压眉心。「不论如何,课长,这类特殊的犯罪有一个隐忧。」

  拿波罗夫不耐地问道:「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索颂罕见地皱起脸,这么说道:

  「──这起案件或许会发展成连续杀人案。」

  就算如此,他也能马上查出犯人,侦破这起案件。

  哈罗德毫无根据地这么相信。

  索颂的推测不到一周便成真,第二名牺牲者出现了。

  隔了十天的时间,又有第三人遭到杀害。这个时候,被害人开始出现朋友派这个共通点,于是舆论将这一连串案件的起因解释为机械派与朋友派的对立──朋友派连续杀人案被称为「圣彼得堡的恶梦」,名符其实地震撼了社会大众。街上的巡逻警车明显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氛围也有些紧张,但与犯人有关的线索仍然没有浮现。

  「既然现场连一片皮屑都没有留下,就表示犯人用某种东西彻底包裹了全身。应该是没有纤维的衣服。说到最容易取得的东西,就是雨衣了……据舒宾所说,从无法取得鞋印的状况看来,应该连鞋子都用塑胶袋包了起来。」

  「犯人会破坏,或是彻底避开犯罪现场附近的监视无人机或监视器。也就是说,犯人为了掌握这些东西的位置,会事先调查现场。应该有目击者。」

  「我也这么认为,但没有居民看到可疑人物。犯人可能是选在一定能避人耳目的深夜行动,或是乔装成不会让人起疑的送货员等等。」

  「从遗体的切面来看,可以得知凶器是电锯。只要追查购买纪录……」

  「你知道那有多少人吗?根本查也查不完。」

  完全不留任何证据的完美犯罪。

  哈罗德是第一次见到索颂如此苦恼的模样。他的观察眼必须借着现场残留的些微痕迹才能发挥。就算能从犯案手法与遗体的状态推测出犯人的思考模式与倾向,光是如此也无法锁定其身分──换句话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他们几乎是束手无策。

  即使如此,索颂仍然锲而不舍地办案。他经常瞪着现场的照片,在强盗杀人课的办公室留到深夜──他平常会陪哈罗德进行定期维修,现在却把这件事交给达莉雅,不愿离开工作。不只如此,他几乎每天都让哈罗德先回家。

  那天也不例外,他仍然守在办公桌前,这么说道:

  「哈罗德,帮我跟达莉雅道歉。我今天也不能一起吃饭了。」

  「她的心情很差喔。最重要的是,她很担心你的健康。」

  「我还好,没事。」

  索颂嘴上这么说,手却点燃了不知道是第几根的香菸。反正就算阻止也没用,所以哈罗德不会特别告诫他。

  「我也很担心你,索颂。至少也该休息一天比较好。」

  「明天搞不好还会有新的被害人啊。」他的语调很无力。「只要那家伙还没落网,我就没办法好好睡一觉。」

  「总而言之,请你早点回家。这也是为了达莉雅。」

  「知道了。」索颂抖落菸灰。「抱歉啊,哈罗德。」

  ──自己怎么也料不到,这竟然是与他之间最后的对话。

  现在,哈罗德仍然会想起当时的索颂。他坐在椅子上,眉头深锁并双手抱胸。香菸在他的嘴边摇晃──特地列印出来的现场证据照片散落在办公桌上,他反覆检视着这些照片。

  哈罗德留下索颂,离开了办公室。他没有驾驶拉达红星,而是搭乘地铁回家,一边安慰忧心忡忡的达莉雅一边跟她共进晚餐。然后,他在自己的床上进入了睡眠模式。

  天亮以后,索颂仍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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