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只要他愿意,就能轻易下手杀害犯人。
光是想到就令埃缇卡毛骨悚然。
调查工作还是应该交给圣彼得堡市警局。
埃缇卡离开正在谈话的拿波罗夫巡官,通过全像封锁线──哈罗德已经在阿米客思的遗体旁蹲下,完全不理会正在到处徘徊的分析蚁以及一脸困惑地看着他的鉴识官们。
「等等,路克拉福特辅助官。」
一靠近遗体,浓浓的机油气味便不由分说地窜进鼻腔。
「尸体的装饰方法确实跟『恶梦』事件相同。」哈罗德观察着阿米客思,连头也不回。「不过这毫无疑问是模仿犯所为,而不是『恶梦』的犯人。」
「你为什么这么想?」埃缇卡烦躁地问道。「因为被害人是阿米客思吗?」
「不只因为如此,也因为犯人是先让阿米客思强制停止运作后才将机体切块。」他的手触碰阿米客思凹陷的头部。他们没有指纹,所以不至于破坏现场,不过……「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不让阿米客思感到痛苦吧。虽然我们可以关闭痛觉……这个模仿犯应该属于朋友派,并不像犯人那么残虐。」
「不是单纯为了防止被害人挣扎吗?」
「你可能忘了,就算人类拿武器对着我们,我们也不会反抗。」确实。「另一方面,根据索颂的侧写,『恶梦』事件的犯人是机械派,我不认为他会怜悯阿米客思。」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是朋友派,根本就不会对阿米客思做出这种事吧。」
「应该有什么不得不做到这个地步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都无所谓。」埃缇卡轻轻抓住哈罗德的手臂。他好像终于回神了,这才抬起头。「总而言之,我们先回去全像封锁线外面。要是被十时课长发现我们干涉市警局的调查,事情就麻烦了──」
「哈罗德,犯人跟冒充索颂打电话来的家伙是同一个人吗?」
啊啊,真是够了──埃缇卡一回头,便看见拿波罗夫跟鉴识官一起走了过来。哈罗德一边站起身,一边温柔地挣脱埃缇卡的手。真是的。
「可能性很高。打电话的犯人预言了『恶梦』事件即将重演,前后行动是有一致性的。」他稍微思考后说道:「不同于电话一事,这起案件会被一般民众看见,恐怕无法避免媒体公开报导。」
「的确。」拿波罗夫这么说,瞥了一眼全像封锁线外。「新闻记者刚好出动了。」
「一旦上了新闻,媒体就一定会提到这起案件与『恶梦』的相似之处。那么一来,『圣彼得堡的恶梦』就会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而首先受到严厉检视的便是……」
「我们吧。」拿波罗夫垂下头。「也就是说,犯人的目标是让社会大众对市警局施加压力,逼迫我们对『恶梦』事件重启调查吧。」
「到目前为止,这应该是最有力的假设。」
埃缇卡瞄了阿米客思的尸体一眼。犯人的罪名顶多就是毁损器物──俄罗斯并没有像英格兰那样的机械保护法,阿米客思遭到破坏,只能适用毁损器物的法律,所以犯人绝对不会被判重罪。但既然案件与「圣彼得堡的恶梦」有共通点,事情就如他所说,民众的关注是无可避免的。
那么一来,重启调查的可能性确实会提高。
想到这里,埃缇卡摇了摇头──再怎么说,这都是市警局的案件。
「既然知道尸体的摆放方式……知道案件的详情,自然能缩小嫌疑人的范围。有可能是被害人遗族,或是一部分的报导相关人士。」拿波罗夫搔着脸颊,回头望向鉴识官。「舒宾,现场有查出什么吗?」
跟在他身边的鉴识官正盯着挂在脖子上的平板电脑。分析蚁的分析结果似乎会陆续传送到那台电脑──这个男人的毛躁浏海因为驼背而盖住眼睛,表情就像面具般毫无变化。他抬起视线,看了埃缇卡一眼。
〈卡济米尔•马尔提诺维奇•舒宾。三十五岁。隶属于圣彼得堡市警局总部,刑事部鉴识课,前强盗杀人课刑警──〉
「舒宾鉴识官。」哈罗德对他伸出手。「还能在现场遇见你,我很荣幸。」
看来跟拿波罗夫一样,他也是哈罗德认识的人。根据个人资料,舒宾以前隶属于强盗杀人课,所以他们应该有工作上的往来。
「这就免了……」舒宾面无表情地拒绝握手。「你好像过得很好,哈罗德。」
「托你的福。你好像也没什么变,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大可说我『还是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宾用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喃喃低语──他是什么意思?
「请别这么自卑。」哈罗德温和地安抚道。「这也是一种才能嘛。」
「是啊。」舒宾冷淡地回应,然后把目光转回拿波罗夫身上。「我在找犯人的足迹,但很难锁定。公园随时都有不特定多数人出入,所以没办法缩小范围,附近也没有监视器……只不过,遇害的阿米客思平常好像都在这里游荡。」
巡官挑起眉毛。「『在这里游荡』?」
「被害人……是流浪阿米客思。他们经常成为施暴的对象。」
被持有者抛弃,失去归处的流浪阿米客思──无意间闪过埃缇卡脑海的,是哈罗德过去的遭遇。他以前好像也是徘徊在圣彼得堡市内的流浪阿米客思,后来才被索颂刑警收留。
不过埃缇卡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流落街头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这名模仿犯忽视了『邀约被害人』的犯案条件吧。」哈罗德再次看着阿米客思的遗体。「既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