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或许能帮上妈的忙,就要了一份纸本的资料。」
「却要丢掉了吗?」
「因为她歇斯底里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本来希望能有所突破……到头来,果然行不通。」
他这么说道,定睛注视着信封。
需要帮助的人明明不只是他的母亲。
「我想她一定明白你的心意。」哈罗德慎选说出口的词汇。「对令堂来说,现在就连让儿子担心都令她难受吧。」
「就是啊。」达莉雅附和。「毕竟自事发以来,只过了两年半的时间嘛。」
「话说回来,已经两年半了啊。」尼古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气氛锐利得可怕,几乎要划伤两人的脸颊。也许他们早就被划伤,只是哈罗德的视觉装置无法辨识罢了。
看来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这应该是我的东西吧?」哈罗德努力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朝箱子里伸出手,拿起一条色彩鲜艳的领带。「原来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弄丢了呢。」
尼古拉与达莉雅重新启动暂停的呼吸。
「啊啊……我想起来了。」尼古拉放松表情。「那是哥哥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东西吧。因为你没带走,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呢。」
「没那回事。我还记得这是你在高中的毕业典礼用过的领带。」
「没错,大家都笑我土呢。我可要声明,这不是我挑的,是我叔叔挑的。」
「真的吗?」
「不要糗我啦。」他伸手拍了哈罗德的肩膀。「我觉得你系起来应该很好看。」
「好,我今天就打这条领带回去吧。」
「别闹了啦。」达莉雅也露出微笑。太好了。「这对你来说也太花俏了。」
所幸,接下来的气氛都很和谐。达莉雅带着平静的神情挑选遗物,决定带走索颂看过的书和用过的笔。哈罗德自己也决定带走尼古拉的花俏领带,就算不系,也能拿来当作装饰吧。
当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楼下忽然有清晰的对话声传了过来──哈罗德等人走下阶梯时,遗族会的阿巴耶夫刚好结束会面,正要离开。他是个有着浅黑色皮肤与纤瘦身材的中年男子,披在身上的大衣比他的肩膀宽了一点。
然而──目送他的索颂母亲背影却比他还要骨瘦如柴。
「艾琳娜──」阿巴耶夫用关心的语气对她说话。「总之你别想太多,好好吃药,专心在治疗上,好吗?」
「你已经说好几次了。我没事的。」
阿巴耶夫走出家门。玄关门忧郁地缓缓关闭──哈罗德下意识地考虑带着达莉雅返回二楼。可是在那之前,艾琳娜当然就回过头来了。
「…………你来了啊。」
艾琳娜板起脸的表情看起来简直衰老得不符合六十三岁的年龄。刻着细密皱纹的双颊明显僵住了。她将头发绑成一束,过短的杂毛落在太阳穴上。
艾琳娜•阿尔谢芙娜•车诺瓦。
索颂的亲生母亲。
「而且你竟然……」她一看见哈罗德的身影,眼神立刻变得刺人。「我可没听说你要带那个东西过来。你还没拿去报废吗?」
这个反应一如预料,哈罗德并不特别惊讶。
「是我请他们来的。」尼古拉靠近母亲。「妈,别这样。」
「达莉雅是可以踏进家门,但我可不想看到那东西在家里晃来晃去。」
「非常抱歉。」哈罗德尽量用温和的态度道歉。「我们已经要告辞了──」
「不要对我说话,没用的东西!你明明就对那孩子见死不救!」
艾琳娜突然破口大骂,大概有三滴口水喷了出来──她原本就是机械派,而自从索颂过世,她对哈罗德的态度就明显变得更暴躁了。
当时明明就在犯案现场,却没能救出心爱儿子的瑕疵品。
她当然也知道阿米客思由于敬爱规范,无法反抗人类。
话虽如此──这就是艾琳娜对哈罗德的评价。
当然了,哈罗德一次也不曾对她动怒。人类社会非常重视亲情,艾琳娜会有这种态度也很正常。而且──
那天的自己确实是「没用的东西」。
「对不起,妈。」达莉雅显然慌了。「那个……」
「达莉雅,你也半斤八两。你到底要让这个『破铜烂铁』穿着索颂的衣服到什么时候?」艾琳娜仍然用深恶痛绝的眼神瞪着哈罗德。「如果你觉得这种机械能代替那孩子,你也没资格踏进这个家!」
「妈,拜托你。」尼古拉有些烦躁地推着母亲的背。「你回客厅去,吃平常的药吧。快点。」
「马上把那两个人赶出去,赶出去!」
尼古拉把仍在大骂难听字眼的母亲推进客厅,硬是把门关上。艾琳娜还在大吵大闹,咒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哈罗德缓缓扛起陷进系统的负荷。
──就连感受到负荷都显得厚脸皮。
「抱歉,最后还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