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放眼望着布满小石头的沙滩。
「没什么大不了的。」埃缇卡虚张声势。希望即使没有调理匣,听起来也不会让他起疑。「姊姊已经不在,有时候还是会让我感到不安。我只是因此觉得有点负担。」
「现在也会吗?」
「我觉得有稍微好一点。怎么说呢?这次发生很多事……我好像想通了。」
埃缇卡边说边迈出步伐,若无其事地追过哈罗德。
自己已经没有后盾。
被拆穿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又或者,自己应该鼓起勇气坦白吗?
──『你该不会是担心说出来会破坏你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吧?』
莱克希博士那天的眼神在脑海中复苏──别说是信赖关系了,哈罗德甚至有可能离去。胆小的自己仍然这么想。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不想让他感到自责。
哈罗德将自己当作「朋友」看待。
所以,埃缇卡不忍心说出会让他痛苦的事。
「……对了。」埃缇卡无意间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那个时候,你有察觉我失去电索能力的原因吧。就是那次,我们在医院的露台说话的时候。」
「是的。」哈罗德一脸不解地走了过来。「我确实有察觉到,但为什么要突然问起这件事呢?」
「没有啦……你明明知道我能恢复电索官的身分,有必要特地说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有必要。」说到这里,他把手伸进海浪中,似乎捡起了什么。「真要说的话,这件事甚至比推理更重要。毕竟对我来说,你是第一个朋友。」
埃缇卡不禁挑动眉毛。「你不是还有索颂刑警跟达莉雅小姐吗?」
「他们两位是我的家人,不太一样。」
说着,他伸出精致的手──埃缇卡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块小小的贝壳碎片。形状不规则,白色的光滑内侧装着一点点海水,里面封印着夕阳余晖。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埃缇卡。』
埃缇卡想起那个时候,眼前的阿米客思说出的这句话。
某种情感彷佛焦痕,附着在喉咙深处。
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鸿沟,刚才是否稍微缩小了呢?
不知为何,相较于以前──希望缩小鸿沟的心情变得更强烈了。
「能察觉到你是我的朋友,是这次的事件中唯一的好运。」哈罗德在这个时候望进埃缇卡的眼睛。「对了……关于缠的事情,你真的已经想通了吗?」
「想通了。」埃缇卡反射性地往后一仰。「总之,你别再担心我了。」
「如果我能跟以前一样,看穿你究竟有没有在逞强就好了。」
「那对我来说可不好。」
「别这么说嘛。」他噗哧一笑,但那张笑容马上又变得有点暧昧不明。「老实说……我现在有点害怕观察你。」
在分局的电梯里,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自己对埃缇卡的推测经常失准。埃缇卡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为此烦恼到害怕的程度。
「你不是能正常观察罗宾电索官吗?」
「她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我跟她并不像跟你这么亲近。」
「以同事的身分一起工作的期间,确实是我比较长没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像法曼那时候一样伤害你了。」
哈罗德只说了这番话,便一个人向前走去。
延伸在沙滩上的影子变淡,几乎不留轮廓。
埃缇卡的双脚再次被钉在原地。
他没有停下脚步。埃缇卡呆呆地望着慢慢远去的背影──她知道哈罗德的内在有某种东西正在渐渐改变,现在还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好的变化就是了。
他对杀害索颂的犯人怀抱的复仇之意,能不能就这样升华成别的形式呢?
无意间,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闪过脑海。
自己好像又开始怀抱丑陋的感情了。
他不该因为杀害人类而遭受处分──埃缇卡这么想。
可是对哈罗德来说,这并不是能轻易放下的单纯问题。
为什么自己一提到关于他的事,就会变得如此龌龊呢?
啊啊,真是的──好想把一切都冲刷殆尽。
埃缇卡弯下腰,把鞋子脱掉。赤脚踩在沙滩上,冰凉的触感便渗进脚趾之间,轻抚脚背的海水比想像中还要冷。
埃缇卡对阵阵打来的海浪有些迟疑,试着一步一步向前走。
「怎么样,很舒服吧?」
埃缇卡发现时,哈罗德已经回过头来。那张端正的脸庞浮现无忧无虑的微笑──湖水般的眼瞳中带着微微的光芒,远比玻璃工艺品更加纯粹。
别说是冲刷殆尽了,胸口反而感受到更强烈的苦闷。
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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