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已经很虚弱了。
「电索官,请用这个。」
哈罗德从工具中找出一把锯齿状的小刀。埃缇卡接过小刀,切断束缚法曼双手的绳子,双脚仍保持原状。万一他站起来逃走,那就伤脑筋了。
「法曼──」埃缇卡再度注视著他。「回答我的问题。这里到底发生什么──」
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贯穿耳膜的波动──发现这是枪声时,一道热气掠过埃缇卡的肩头,玻璃窗应声碎裂。她回过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房间的入口。枪火接连闪现。埃缇卡立刻跳开,却用力过猛,撞上了工作桌。工具散落在地──啊啊,可恶,这家伙刚才到底躲在哪里!
「电索官,后退!」
埃缇卡吓了一跳。此刻的哈罗德正好抓住那个人影,但对方也激烈反抗。他以黑色雨衣的兜帽深深盖住头部,所以看不见长相,但循环液就像雨滴一般飞散到地面上──原来如此。既然身为阿米客思的哈罗德能制止他,就表示对方不是人类。
可是,为什么?
哈罗德抓住对方的手腕。阿米客思奋力抵抗。可能是伤口裂开了,黑色液体不断滴落──枪枝发出怒吼,摧毁了天花板的灯具。哈罗德不退缩,扭转对方的手臂。阿米客思弄掉了枪──那是法曼从搜查官身上偷来的自动手枪(芙兰玛15)。
哈罗德进一步将对方强押到地上,然后跨坐在试图站起的他身上。这样的举动似乎已经超越了制止的范围。阿米客思不断挣扎,使得头上的兜帽因此滑落。
──不会吧?
埃缇卡顿时无法动弹。
垂落在兜帽下的头发即使在黑暗中仍带著光彩不减的金色,精心雕琢的端正脸庞简直是一件艺术品,紧闭的嘴唇下方有一颗淡淡的痣。
阿米客思显露出来的容貌与哈罗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怎么会。
这不可能。
「……你应该死了才对。」哈罗德发出震惊的呻吟。「马文,为什么……」
这个阿米客思毫无疑问是马文•亚当斯•奥尔波特。
哈罗德的话还没说完,马文便试图挣脱他的束缚。那双眼睛异常睁大,眨也不眨地凝视著一个点──看起来显然不正常。他失去理智了吗?
埃缇卡马上拔枪──
「不可以,请不要开枪!」哈罗德一边努力压制马文,一边这么喊道。「我们应该抓住他,分析他的记忆──」
这个时候,马文的手臂往别的方向移动。他摸索地板──企图把掉在一旁的枪拉过来。
不行!
埃缇卡扣下扳机。
发射。手枪发出震撼整个房间的巨响──埃缇卡本来想瞄准马文的手臂,子弹却大幅偏移,被吸向他的头部。自己的射击技巧原本就不算好,况且因为害怕击中哈罗德,轨道才会严重偏离目标。
马文的身体顿时瘫软。
他就像断了线的人偶,停止一切行动。
寂静。
埃缇卡茫然放下手枪,双脚感到虚脱,不禁跌坐在地。
──完了。
马文已经一动也不动,破裂的头部流出漆黑的循环液,慢慢侵蚀地板──一股理由不明的呕吐感擅自涌上喉头。
「电索官。」
哈罗德从马文身上站起。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似乎没有受伤。
「对不起,我……」埃缇卡勉强挤出声音。「我并没有打算杀他。我只是想瞄准他的手臂……」
「不,判断错误的是我。」哈罗德还是一样冷静。「要在那种状况下抓住他,本来就很勉强。」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只如此。「他是你的兄弟。如果真的是他本人……」
哈罗德定睛注视著死去的马文。「这确实是他本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他监禁了法曼吗?」疑问随著罪恶感膨胀。这一切都令人一头雾水。「难道我们在泰晤士河见到的尸体是假的?」
「我能想到几种可能的状况──埃缇卡!」
哈罗德大叫──一双大手从背后勒住埃缇卡的脖子。是站起来的法曼。真是不敢相信,难不成刚才的虚弱模样全都是演的──她连挣脱的时间都没有。
只过了一瞬,视野便猛然扭曲。强烈的力道压迫了气管,阻断呼吸。
一阵头晕目眩。
不消一刻,埃缇卡的意识就此中断。
哈罗德茫然自失。埃缇卡的纤瘦身躯失去动力,脖子颓然倾斜──一发现她昏了过去,法曼便将她扶到地上。他的动作一反刚才的攻击性,温柔得出奇。
「对不起,电索官。」
他打从心底感到抱歉似的这么说,然后切断捆绑自己双脚的绳子──法曼的演技非常完美。不,实际上也不算是演戏吧。从旁人的目光也能明显看出他因为长时间的监禁,身体状况并不理想,他的脸色差得几乎就像快要昏倒了。
然而,哈罗德没能看穿他。
没想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