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其实,自己早就发现了。
自己以幼小的自私复制下来的东西,早已不是「唯一的姊姊」。
真正的姊姊,在那一天确实已经死去。
自己一直关在掌心直到今天的,是早已燃烧殆尽的回忆。
自己是个只想被爱的笨小孩。
不断吶喊著想要想要想要,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正因为隐约明白自己一无所获,才无法承认自己拚命关住的回忆只是烧剩的灰烬,无法面对现实。
「我明白了。」哈罗德轻声说。「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手,我就如你所愿夺走好了。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不。
「等一下。」
埃缇卡好不容易撑开眼睛。哈罗德的手在即将碰到药盒炼坠之前停了下来。
她明白。
总有一天,得做个了结。
「没关系。」只凭吐气推出话语。「我自己……有办法拿下来。」
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摸到项炼的勾环。指尖因为寒冷而麻痹,无法顺利捏住,失败了好几次。好几次──现在还来得及。姊姊就在这里。就这样跑到某个地方,这次真的手牵手死在一起也是办得到的。
办不到。
自己很清楚。
正因为一无所有,至少也得证明自己对姊姊的爱是货真价实。
否则就会变成和那个只爱迎合自己的机械澄香的父亲一样了。
松开扣环,药盒炼坠掉到掌心里,像冰块一样冰冷,澄澈。未免太过容易了。拧开轻得出奇的药盒的盖子,倒了过来──那个东西轻轻滑落。
有如结晶般透明的小巧储存媒体。
「路克拉福特辅助官,这就是……」
──姊姊,伤了你,我很抱歉。
「你的……推理的证明。」
埃缇卡以冻僵的手递出HSB,哈罗德便脱下大衣披在她的肩上。两人对上了眼。融化在他睫毛上的雪花闪闪发亮。他的手再次包覆埃缇卡的手,让她紧紧握住HSB。
「感谢你的勇气。」哈罗德刺人的视线前所未有地真诚。「我想好逮捕犯人的计画了。你愿意听吗?」
他所谓的计画,大概是为了只靠他们自己挑战犯人而拟定的吧。现在无法依靠十时他们。因为如果犯人真是他们料想的那个人,埃缇卡的机忆想必也和乌里茨基一样被动过手脚,改成对犯人有利的形式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只能自己做个了断。
不知是幸或不幸,眼前有个阿米客思站在她这边。
「告诉我。」埃缇卡回握哈罗德的手。「我该做些什么?」
4
史帝夫回到利格西堤总公司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左右。在浓得已经完全化开的夜色之中,一辆厢型车停在圆环。是一辆没见过的车,从车牌号码可以看出是共享汽车。一个北欧系的少女坐在驾驶座上,靠著方向盘。
史帝夫隐约觉得可疑,便轻轻敲了车窗。
「什么事?」打开车窗的少女操著格外生疏的英语。「我只是在等还在加班的哥哥。这里不可以停车吗?」
有人来接员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开的是共享汽车就令人有点在意。然而理由要几个就想得出几个,看来是自己有点太敏感了──史帝夫对少女道了歉,离开厢型车。
走进总公司大楼,正好碰上一个似乎正要下班的熟识员工。
「啊啊,史帝夫,泰勒先生高兴吗?」
「……你在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搬了一个大箱子吗?还说是要送给他的新观叶植物。」
「不。」史帝夫感到困惑。「我不知道。」
「不会吧,先是坏了『脚』,现在又坏了脑袋吗?明天要记得请常驻维修工帮你看看。反正你一定是只顾著照顾泰勒先生,忽略了自己的维修吧。说不定是循环液硬化了喔。」
员工自顾自地这么说,一边快步走向外面──史帝夫低头看了自己的脚。每个环节都正常运作,那个人到底是误会了什么……让思绪运转到甚至发出些微异音后,忽然间,他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不成──
史帝夫反射性地起步奔跑。搭上电梯的时候,左胸里用来送出循环液的帮浦已经搏动得非常激烈。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甚至没有直接见到「他」──这没道理。希望是想太多了。
然而在最顶楼走出电梯时,皮肤的有机电晶体终究骚动起来。
通往会客室的门毫无防备地完全敞开著。
里面只有微温的黑暗蒙著每个角落,没有任何人。史帝夫思考过后,掀起沙发的坐垫,拿出藏在底下的转轮式手枪。是泰勒用来护身的东西。
他确认另一头的门。寂静无声的通道笔直延伸,还是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即使竖起耳朵,也没听见任何声响──这时他发现了。
卧室的门微微开著。
伊莱亚斯•泰勒的卧室相当昏暗,充满无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