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乃,非常可爱。
秋天的白天和夜晚似乎等长。国中理科课时曾经学过。这属于我最不擅长的天文学领域。老师告诉我们,春天和秋天的白天和夜晚几乎一样长,夏天是白天比较长,冬天则是夜晚比较长。
脑子里,小石子仍继续在狭窄的路上滚动着。我的脚尖不容许它停顿下来。
但我不认为这个季节的白天和夜晚等长。对我们来说,活动的时间就是白天,睡觉的时间就是夜晚。这一点,一年四季全都一样。只要一直在动,就一直都是白天,只要一直睡,就是没有黎明的永夜。似乎有人说过没有黎明的永夜不存在。若是我死掉,就是没有黎明的永夜了。
我持续在脑子里踢着石头。
夕阳逐渐从山的棱线上消失。慢慢地,山的轮廓线也逐渐融入空中。光让山和向晚的天空融合在一起了。
我继续踢着石头。操场上传来天真无邪的笑声。不间断的脚步声。摇摇晃晃的篮球架,已经不在的蓬松凌乱褐发。小石子。天空。逐渐消失的太阳。吹拂的风。乱发。天空。小石子。
随处可见的日常景色里,孤立在其中的只有我的谎言。
「好、早、啊!不愧是社长!」
社长的干劲果然不一样呢!诗织边说着边走进来。「我今天和风助同学说了很多话呢!」一边说话一边转圈圈的诗织,好可爱。
「你明明不会弹钢琴,为什么坐在那里?」
嘿咻。诗织把包包放在地上。
「今天也没打篮球吗?」
我感觉心脏轻轻地飘了起来。稍微舔了自己干裂的嘴唇,想起志乃粉红色的丰润嘴唇。
「没人使用的篮球架,看来好寂寞喔。」
诗织敲下琴键。La到Do的小三度让琴声变得有些悲伤。「坐过去一点。」诗织说着,用屁股把我挤开,开始弹奏大塚爱的《金鱼花火》。「只用钢琴弹奏,听起来好像别首歌。」她说着,流畅地弹奏。Ti和Mi的低半音制造出的乐声真的很美。
「亚矢。」
我不希望那对春泉一般的双唇提到龙汰的名字。
「悲伤的悲,是一个心加上非字。」
诗织这么说。眼睛并没有离开琴键。
突然说出这种话的诗织,嘴唇明明更加可爱呀。
同学、学弟妹陆续进来,向坐在钢琴前的我们打招呼。虽然是一如往常的寻常景色,但有了诗织小声弹奏的叙事曲作为背景音乐,音乐教室不知不觉地成了情感充盈的空间。
仿佛因应着墙上挂的「距离比赛还有四天!」的文字,所有的人很早就集合了。大家不像平常一样随意闲聊,而是各自开始准备乐器。我也得振作点才行。我取回被篮球架与脏球网牵挂住的心。
铜管、木管乐器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一齐发出,我知道自己的情绪已逐渐高涨。我一边想着:「萨克斯风为什么是木管乐器呢?」一边试吹了一段《匈牙利第五号舞曲》。我想起学弟小声地问:「这首曲子该吹奏成什么样的感觉好呢?」诗织莫名其妙的回答:「裂开起司的感觉!」忍不住笑到颤抖。
希望指导老师今大能早点来,让我们多练一些合奏。「指导老师好慢啊」、「那个肥猪!」诗织偶尔也会口出恶言。「各位,在指导老师来之前,我们先进行调整吧。」我一说完,众人异口闯声地应「好。」我这才又重新体认自己真的是社长。
我必须振作点才行。
指导老师总算来了,人家开始进行比赛前的特训。平常总是温柔敦厚的指导老师对于音乐相当挑、剔,到了比赛前,嘴巴的严厉更是不饶人。「你们真的有心想演奏给人听吗?难听死了,快把自己当作世界第一!」每次听到指导老师这么说,总会让我惊讶。吹奏时想像自己是世界第一,的确会更有感情.甚至到了让人难为情的地步。
大家都变得更好了,然而这也让过去一直被掩饰的错误反而更加醒目。音乐缺乏深度,或是说服力。虽然这么想,但我也无法完全专注在萨克斯风上。一到这个季节,嘴唇干裂出血的情况就会趋于恶化,果然与丰润的粉红双唇相去甚远。
我明明不希望想起这件事,明明想更加专注,脑了里却不断出现蓬松的褐发、乱糟糟搓揉头发的大手、色彩缤纷的幸运绳、粉红的嘴唇,以及那一句「我大概是喜欢上龙汰了吧」。
Pocky上的巧克力隐约残留在口中。
我想起那瞬间的甜味。
外头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学校规定的社团活动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每个人的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不安的表情盯着时钟,指导老师也放下指挥棒。
「啊,已经这么晚了?」
「嗯啊——」诗织伸伸懒腰。「就快天黑了。」说着,她取下系着头发的红色橡皮圈,长发立刻轻飘飘地落下遮住西装外套。其他的学弟妹、同学等社员也一边开始收拾乐器,一边沉重地说:「糟了」、「我好不安」云云。始终无法专心的我则是满怀着罪恶感以及焦虑。
「老师!」
顺着声音望向旁边,诗织举起细长的手臂。
「真的不能再继续练习了吗?稍微留晚一点就觉得会被变态袭击,这样的我们也太蠢了吧?」
社员接二连三地开口:「我也想继续留下来练习」、「其实我的状况也不妙」。
「不行。必须遵守规定。而且每间学校都规定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内练习。」
指导老师很干脆地打断众人的话,丢下了一句:「钥匙记得准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