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球。
发球越过球网后,被吸入对方的球场之中。
拦网者珏换位置之后,我蹲低做好准备。这一球虽然发得不错,却被对方的自由球员漂亮接下回传给举球员。举球员跳跃托球,左翼,不对,右翼拦网太慢,高处果然出现防守漏洞,直球,不对,这里是交叉扣球。
啊。
我看见孝介猛然飞扑。对方的右翼轻触排球底部做出假动作,球就像慢动作重播一样缓缓落下。我的腰不知不觉间已完全僵直,呆站原地。怎么会有这种假动作?球怎么能够那么漂亮地轻盈落下?在我的眼里,球看似速度很慢,但是我僵硬的身体肌肉仿佛暂时停止似的动弹不得。
砰砰砰砰。宝特瓶发出激昂的声响。看见比数增加,对方队伍的加油区发出气势如虹、烟火般的欢呼声。
总之先不要看比数。「追上啊!追上啊!」孝介用力拍打双手。「怎么没有声音!」我听见经理的怒骂声。「冷静下来,一球一球来!」日野沙哑地大喊。我全都听见了,却都发挥不了作用。
在我脑海中,我一直正确行动着。一直以比桐岛稍快的速度移动双脚,将接球漂亮回传给举球员。也没有那么地喘,面对几乎擦网的漂浮发球也不为所动。两条前臂确实打直构成一个平面,尽量以最大的面积受球,再以膝盖柔软地吸收球的冲击力道。
听到尖锐的哨音,漂浮发球飞了过来。我确实看到了,球越过网时路径摇晃。啊啊,果然来了。
只要我祈求「别过来别过来」,球一定会朝我飞来。
那颗漂浮发球速度够快,发得很漂亮,而且还是我不擅长的左偏角度。我焦急地稍微动了动手臂,左臂立刻感受到一股不妙的感觉,球大幅度往左飞偏。就在我心想「对不起」之际,不晓得谁喊出:「二段二段!」同时也听见对方队伍大喊:「机会球!」对不起。我心想。真的很抱歉。前排位置的左翼拼命把球朝着右翼方向托高。「救不起来了!太靠近球网了!」距离果然不够,右翼打不进对方球场,会变成对方的机会球。我脑中切换成接球模式时,我看见对手举球员跳得比平常更高。
啊。
球缓缓落在球场正中央。
对方队员围着打出二段攻击的举球员欢呼。碰碰碰碰碰碰碰碰。宝特瓶的敲击声在馆内回荡着。
我最不应该停止不动。我总是待在队伍最后面,明明最能够看到球场的位置。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大家都动不了的时候,我怎么也跟着一起不动了?那么我这个自由球员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那种球才应该是我必须好好处理的啊。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我感觉球场中渐渐只有自己被孤立,身体好僵硬。我待在能够清楚看见所有人的位置上,必须好好做出指示,今天确实说出拦网人数了吗?判断喊声了吗?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风助!」
我感觉原本在肩膀上的压力突然消失,落在地上。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大家正围绕着指导老师。只剩我一人还在球场中央。暂停吗?什么时候喊的?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一边道歉,一边小跑步跑向指导老师。宝特瓶的声音已不不再让人觉得烦躁。
此时我才第一次看到比数。相差七分,对方已经跨越二十分的门槛了。这个分差,难道这七个失误都是我造成的吗?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紧紧揪了一下。
耳里听着指导老师的声音,我频频点头。但我只是假装在听,事实上一句话也听不进脑子里。我将自己刚才比赛的内容在脑中重新播放一次。过去在我脑海中动作比桐岛更快、更正确的那个人是谁?我根本没办法那样行动啊。
我想起桐岛压得很低很低的接球姿势。我想起的总是从后方看见的恫岛的身影。
唔哦!我听见对方队伍大喊的声音,看见环绕成圆圈的队伍瞬间缩小。主审开始盯着时钟,暂停时间就快要结束了。不行,心情根本还没有整理好就要回到球场上了,这样下去又会——
「放轻松、放轻松。」
有人拍拍我的右肩。日野用运动饮料的杯子抵着我的脸颊。瞬间渗入肌肤的冰凉,让我回过神来。
「我哪边出了问题?」
接过杯子之前,我这样问日野。不安的心情凝结成块,化作声音,自动滚出嘴巴。日野似乎有点惊讶,但眼睛仍看着我。
「我哪边出了问题?」
我边问边想。
(我哪边做不好?)
每次暂停时间征询我意见的桐岛,他的心情以比运动饮料更快的速度循环、渗透进我的体内,连接起各个部分。
「你的动作比平常更僵硬哦。」
桐岛的确是自由球员,欸,我也是,虽然我们都处于最能够看到所有球员的位置。
「动作再更灵活一点。你的反应也比平常更慢。」
但是,站在最能够看到全队位置的人是——
「和平常一样在球场上蹦蹦跳跳,再做准备动作!放轻松!」
——是待在球员休息区的我。
「这一点也不像你。」说完,日野重重地拍了我的背。这动作仿佛成了暗号,主审的视线离开时钟,深深吸了一口气,含住哨子。
桐岛是队长,是无可动摇的自由球员,拥有凝聚全队的力量。
选手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