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安。要说有个出身自贵族女校的女生独自进到这种林子里,一时间还真令人难以置信。
顺着道路前进就来到一处做为分岔路口的广场,根据宿村先生的说法,他妹妹就在这里。我仔细往黑暗中观看,看到有个娇小的女生坐在利用树干残株加工而成的椅子上。她一动也不动,让我起初还以为她是树干的一部分。
「晚安。」我对这个连脸都看不见的人物打了声招呼。「你哥哥告诉我说你在这里。因为有事情想请教,我在找毕业自参叶国中的女生。」
过一会儿,黑暗中传来回答。「这可真辛苦你。」
「你知道一个叫做初鹿野唯的女生吗?」
「初鹿野唯……」她仿佛要弄清楚读音似地复诵一次。「是,我知道,就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女生吧?」
「对,是个左脸有一大片胎记的女生。」我按捺住几乎跳起来的心情回答。「我想请教有关她的事情……」
她打断我的话。「我只是知道有这个人,跟她之间并没有来往,而且不同班,所以我对初鹿野同学完全不了解。只是看了毕业纪念册和大合照,觉得她的胎记很特别,所以才看一下她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从来不曾和她说过话。」
「……这样啊……」
我自认已尽量不在声调中显露出失望,宿村先生的妹妹却敏感地察觉到了。
「对不起。我也很希望能帮你介绍认识她的人,可是我不擅长跟人来往,所以不认识这样的人。」
「不,没关系。」我尽力说得开朗。「别说这些了,我想听你说说幽灵的事。」她隔了一次呼吸的空档,然后怨怼地说:「是我哥哥这么说?」
「是啊。你不就是在这里找幽灵吗?」
「……我也不是真心相信。」她以闹别扭的模样说道。「而且不一定要是幽灵,不管是UFO、ESP还是UMA(注5:分别是不明飞行物体、超感知能力、不明生物。)什么都好。说穿了,我是在等能够找到世界裂痕的那一刻。」
我想了想她说的话,得出一个结论:那些都是指称「超越人智的事物」。
「这位大哥。」她这么称呼我,多半是以为我的年纪比她大。「我明白人称之为『幽灵』的东西,是一种大脑让我们看见的幻觉。可是,管他是错觉还是幻觉,我都不在乎。因为我觉得,只要能够目击到一个这种超脱现实定律的现象,我的世界就会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意义。」
然后她沉默一会儿,感觉像在沉思。我的眼睛总算慢慢习惯黑暗,开始看得见她的身影。她是个头发留到及腰的长度,给人的印象有点沉重,像个洋娃娃似的女生。
「……也就是说,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让我看见玩具盒里的玩偶会在深夜站起来聊天,从此以后,这世上所有玩偶具备的意义不都会变得不一样吗?我就是在等这种革命发生。」
后来她谈了二十分钟左右,用各式各样的比喻来说明她寻找幽灵的理由。当她说到类似结论的部分时,忽然像切断电源似地不再说话,最后小声说了句:
「我太多话了。」
说话声小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这么黑,我应该可以清楚看到她满脸通红。
「你说的话很耐人寻味。」我这么说绝不是在讽刺。
她的声音变得更小。「我平常找不到人可以聊,所以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说太多,回去以后可要好好自我反省一番才行。」
「这种心情我很能体会。」
「骗人,你不可能会懂的,因为你看起来朋友很多。」
我苦笑之余,在心中说声「我没说谎」。国小时——主要是面对初鹿野时,我就曾多次犯过这类失误。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假日去到学校后,初鹿野一来找我说话,我就连一些她根本没问的事情都说个不停,事后也一定会垂头丧气,自责地心想我怎么会这么可耻,然后每次都发誓以后要当个沉默寡言的人。
「这位大哥。」即将道别之际,她问我说:「你觉得我见得到幽灵吗?」
「没问题的。」我回头说。「我可以保证,这个世界远比你想得更加充满耐人寻味的现象。也许你在寻找幽灵的过程中,就会遇到比幽灵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
「……谢谢你。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再努力试一下。」
我想她多半是笑了。
「夜深了,回家路上小心。」我留下这句话后离开林子。
回家途中,我走在田埂上,看到被杂草掩盖的农业用水道附近有很多朦胧的绿色光点在闪动。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像萤火虫的光闪烁得这么顺畅,无论是什么样的装饰灯,都没办法这么自然地亮起又熄灭。
我伫立在原地,看着淡绿色光点交错飞舞的梦幻光景,怎么样都看不腻。
我忘了跟宿村先生的妹妹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曾经为了找一样东西而每天跑去海边,只是我找的并非幽灵。
起因是一件发生在海中的神奇事件。
当时我七岁,季节是夏天。我和朋友两个人去到海边,一如往常地打着赤脚走在岸边。当时我很喜欢把波浪退去后变得平坦的沙滩给踩实,除非有人阻止,不然我可以一踩就是几个小时。
但我朋友对这种单调的玩法很快就腻了,开始寻求新的刺激而卷起裤管走向大海。看到他走过去,我也没想太多就跟上去。
「要不要试试看可以走到哪里?」他这么说。「不管弄得多湿,看今天这种天气,回去之前就会干了。」
「听起来挺好玩的。」我答应了。
我们把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