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巧?
「原来如此。」乃木山仿佛独自想通了似地这么说。他的眼睛很利,似乎瞬间就理解我和千草的关系。
乃木山转回来面向我,整张脸笑歪了,看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非常期待。
状况改变了。我已没有时间犹豫,既然要行动,只是早一秒也好。对方尚未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在他因千草出现而分心的当下便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再也不会有这般良机。
「喂,把她也带过来。」乃木山对其他三人下令时,我在这时转守为攻。我看准乃木山再度面向我的瞬间,一拳打在他鼻子上。他仰卧着倒地后,我用力踩他的手腕,从他放松的手上抢走球棒,并反手握住,用球棒的尖端朝乃木山的心窝用力一顶。乃木山原是双手按着鼻子痛得不断挣扎,这下子应该再也无法动弹。
听到乃木山的闷哼声,正要走向千草的其余三人总算察觉到身后发生异状。他们赶紧要扑向我,但我举起球棒牵制他们,紧接着再度用力朝乃木山的小腿挥下去,乃木山发出悲痛的叫声。虽然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乃木山,但在这种以寡敌众的状况下有个定论,就是要针对集团的头头彻底打垮他,在头头与成员之间制造出状况上的落差,将其余人塑造成冷眼旁观的人,而要营造这个效果就不能手下留情。
我忽然抬起头,看到千草失去表情似地呆呆站在原地不动。我对她说:「你在干嘛?赶快离开!」她连连点头,但没有要移动的意思,说不定她是想动也动弹不得。
做为最后的表演,我朝乃木山的侧腹部踢了一脚后,把球棒扔到狼狈得无法动弹的三人面前。球棒在柏油路面上碰撞出很大的声响,我确定没有人去捡后当场蹲下,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说:「今天已经打成这样了,可不可以请你们放过我?」
我挤出看似卑躬屈膝却又令他们觉得我似乎胸有成竹的笑容。这当然只是虚张声势,如果剩下三人一起扑上来,我就无计可施。
「如果你们无论如何都看我不顺眼,就拿那根球棒打我到消气为止吧,这样我们就算扯平。」
那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朝缩在地上呻吟的乃木山看了一眼。其中两人合力扶起他后,瞪了我一眼就默默离开。
最后只剩下桧原。
「那么,你要怎么办?」我搔了搔后颈问他。
「也没怎么办。」桧原耸了耸肩。「我只是被他们要求把你叫来。话说回来,刚刚那几下真精彩,你还是一样那么果决。」
说完,桧原朝千草瞥了一眼。千草维持刚才叫我的姿势僵在原地,桧原走向她,轻声说:「不好意思,把你扯进奇怪的事情里。」然后就往和乃木山他们不同的方向离开。我心想那三人之所以会很干脆地撤退,也许是因为无法完全忽略桧原出手帮我的可能性。
等他们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我才松一口气,当场瘫坐下来闭上眼睛。我是运气好,事态发展完全如我所想只能说是奇迹,要是还有下次,相信一定没有这么顺利。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千草低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中并未蕴含任何感情,与其说是在看我,不如说是把我当透明人,看着我背后围墙的纹路。
「刚才那几位是?」她问。
「是我国中时代的朋友。」我回答得毫无虚假。
「国中时代……是吗?说到这个,我没问过深町同学毕业自哪所国中呢。」
「就如你所想像。」
不可思议的是,我在笑,那是一种干涩的笑。
指骨上还残留着揍了乃木山一拳的感觉。我频频把手掌张开又握起,想挥开那种感觉,但源自手上麻痹感的浑浊激昂感觉迟迟不消退。
「美渚南国中就如传言所说,是一间学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学校,就像我还有刚才那些家伙一样。」
千草短暂地思索一会儿。「我听说那间国中的学生不时会聚集在镇外的废墟喧哗,深町同学也认识那些人吗?」
「岂止认识,我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样啊?」她说这话的模样倒未显得特别惊讶。「原来深町同学曾经是个坏人。」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我扬起嘴角。「你都问完了吗?」
「是啊。」她点点头。
我心想,这下连千草也讨厌我了吧。想推托是办不到的,即使先前那些行为是为了保护她而做,到头来那终究是野蛮的暴力行为。
但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个状况也是我所期望的。我对荻上千草这个女生怀抱着一种自然的好感,而千草看起来对我也有同种类的好感。正因为这样,我才一直觉得迟早必须让她讨厌我。
八月三十一日——仔细想想,那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如果我无法在这天之前打动初鹿野的心,就会化为泡沫消失。我这个朋友突然消失无踪,相信一定会让千草十分难过。我与她之间的关系越深,她到时面临的痛楚就会越强烈。
那么,只要在离别来临之前让她讨厌我就好。只要设法让千草在八月三十一日前受不了我,即使那一天来临、我化为泡沫消失,她也不会伤得太重。或许她会心想「早知道我就对他好一点」,但应该能避免造成致命伤。
我一直认为,迟早有一天得想个方法让她失望。所以换个角度来想,也可以说多亏乃木山他们,让我省下不少功夫。我得以用再明了不过的方式,把自己的污点表现给她看。我得以亲身证实深町阳介是个会和一群不像样的家伙来往,一出事就不惜动用暴力的人。相信千草一定对我轻蔑到了极点。这样就好。
我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先把一口烟蓄积在肺里良久,然后才慢慢呼出来。
千草连眉毛也不动一下,一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