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就应该表现出更痛的样子。」
「如果这样能让伤早点好,我是会这么做啦。」
初鹿野蹲下来,仔细看着我的膝盖。她明明没碰,我却觉得痒痒的,于是说:「你不要一直盯着看。」
初鹿野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阳介同学,你不管多难受,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呢。」
「不行吗?」
「不行啦。」她踮起脚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一旦养成这种习惯,到时候就算真的遇到自己根本解决不了的困难,可能也不敢向其他人求助。」
「这样就好了。」
「不行,不可以。」初鹿野摇摇头,手放到我的双肩上。
「所以,当你真的遇到困难,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求助的时候,就给个信号吧。你觉得这样如何?」
「信号?」
初鹿野从铅笔盒拿出油性笔,对我说「不要动」,然后在我的眼角点了个黑点。
「这是?」我问。
「泪痣。」初鹿野说着收起笔。「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在眼角下面点一颗痣。只要我看到,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马上去帮你。」
「原来如此,是求救信号啊?」我搓了搓眼角,露出苦笑。
当时我只觉得这是个玩笑,后来我们之间再也未提到泪痣的话题,而且我不曾实际使用过这个信号,所以,我完全忘了有过这么一回事。
当然,初鹿野的泪痣也有可能不是用笔画的,而是后天长出来的痣。也许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误会,她早就不记得四年前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玩笑。
不过,现在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哪怕是误会也足够了。无论初鹿野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就是在求救,而且还用了只有我看得懂的信号,用了我们在精神连系上最为紧密的那个时候想出来的方法。现在的我有权这么认定。
先前的绝望已经烟消云散,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会儿。
隔天早上,我被绫姊摇醒。
「你该不会整晚都待在这里吧?」她露出极为傻眼的表情这么说。
「似乎是。」
「你白痴啊?」
「似乎是。」
由于睡在道路上,我全身关节都发出哀号,但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心情却是晴空万里。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听见早晨的风摇响枝叶的声音与小鸟的叫声。现在大概是早上六点左右,空气中尚未蕴含沉重的热气,淡淡的温暖让皮肤觉得很舒服。
「我在等你。因为我觉得要接近唯同学,拉拢绫姊是最快的方法。」
「你还没死心吗?」绫姊皱起眉头。
「是啊,唯同学需要我。」
「哼~?那很好啊。」她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开。「再见,我赶时间。」
「慢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绫姊瞪着我说:「你啊……」但说到一半,看到我未撇开视线,又把后面的话吞回去。过一会儿,她死心似地叹一口气。
「我的睡眠不足,而且这情况还在持续。」绫姊指了指她没有血色的眼角。「如果要问为什么,是因为每天晚上两点左右,后门就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看样子她似乎每天晚上都会溜出家门,不知道跑去哪里。」
「两点?是深夜两点没错吧?」
「对。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去哪里,但对你来说,如果能知道她去哪里,也许可以当作理解她的线索。」
我对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的她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绫姊。」
「你也真傻,乖乖去找别的女人不就好了?」她的手放到我头上,把我的头发乱搔一通。「那我走啦,小阳。」
绫姊甩动一头发根已经长出黑发的咖啡色头发离开后,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终究不能在这里等到深夜两点,心想还是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说。
我举步走向自己家。走在早晨的空气中,自然而然会挺直腰杆。一群脖子上挂着广播体操盖印卡的小朋友从我身旁跑过,水草在渠道清澈的水中摇曳。防灾无线电播放着区内广播,但破音太严重,我一句话也听不懂。一直都是这样,相信即使世界末日来临,广播一样会用谁也听不懂的声音,告知世界末日的到来。
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吃早餐,爸爸已经去上班。妈妈问我跑去哪里,我撒谎说:「去散步啊,因为我莫名其妙大清早就醒了。」她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我吃了最低限度的早餐后,冲个澡换上干的衣服,睡了五个小时左右。
我在正午醒来,打了通电话给永泂。
「虽然之前说好今天下午要去海水浴场,可是我临时有事。不好意思,你们五个人去玩吧。」
『好遗憾啊,大家都很期待你来呢。』永泂对我突然的联络并不生气,很干脆地答应了。『晚来也没关系,如果你能来的话,就打个电话给我。』
「好。不好意思都要成行了才说。」
我放下话筒,面向书桌,开始做暑假作业的课题。哪怕生命的终结已近在眼前,只要不是极为确定,我们还是不能抛下日常的义务。真是离谱的事。
太阳下山后,我下楼去客厅吃晚餐。我坐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