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只是凑巧记得。」
『也罢,我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那么,上次我没机会说的提议就是……要不要来打个赌?』
「打赌?」我回问。
『深町同学。』她很自然地叫出我的姓氏。『十岁那年夏天,你喜欢上初鹿野同学。对于已彻底习惯各种偏见的你而言,完全不把胎记放在心上、对等看待你的初鹿野同学,简直就是女神。你应该不只有一、两次,想将她占为己有。』
女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
『……但对当时的你而言,初鹿野同学实在太遥远。你心想「我没有资格喜欢她」,用这种想法压抑自己对初鹿野同学的感情。』
我不否认,催她说下去:「然后呢?」
『你虽然想着「我没有资格喜欢她」,同时却又有另一种想法:「要不是有这个胎记,也许我和初鹿野的关系会不太一样。」』
「对,我想过。」我坦白承认。看来果然连我的胎记都瞒不过她。「可是,不管是谁都有过类似的想法吧,例如觉得要是身高再高一点就好了、眼睛再大一点就好了、牙齿再整齐一点就好了。不会这么想才奇怪。」
『那么,我就实际去掉你的胎记试试看吧。』女子打断我的话。『如果你能够因此得到初鹿野同学的心,这场赌局就是你赢,胎记会永远从你脸上消失。相反的,如果初鹿野同学的心意没有改变,这场赌局就算我赢。』
我按住眉心,闭上眼睑。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这胎记不会消失。」我说得很气愤。「过去我也接受过各式各样的治疗,但都完全没有效果。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胎记。所以,这赌注不成立。而且我从国小毕业和初鹿野分开以后,已经三年没见到她,我连她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都不知道。」
『那么,等到胎记消失,你也偶然和初鹿野同学重逢时,就视为你接受了这场赌局,这样可以吧?』
「好。虽然那也要这种奇迹真的发生才行。」
女子哼笑了几声。『那么期限……就给你五十天吧。再过几个小时便是七月十三日,如果以这一天做为赌局开始的日子,期限就是到八月三十一日。请你在期限之内,和初鹿野同学发展出两情相悦的关系。』
电话唐突地挂断,我在公共电话前面呆站良久。
我想到凡事也许真有个万一,把脸凑向停在路灯下的汽车后照镜仔细观看,但胎记依然留在我脸上,也没有任何变淡或是缩小的迹象。
那果然只是恶作剧。多半是有个熟知我过去的人,以异常的热忱与讲究到病态的手法,想玩弄我的心情。虽然这个说法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解释。毕竟跟我有仇的人多得是,而且在这个缺乏刺激的情形已经严重到不是「无聊」二字可以形容的镇上,会为了短暂的兴奋而做出超脱常轨举动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大家就是闲得没事做。就算有人只是为了嘲笑我而查出整个小镇的公共电话号码,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我叹一口气,手撑在膝盖上。或许是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体力变差,我觉得疲劳忽然涌向全身。
我对颇为沮丧的自己吓了一跳,并且为时已晚地对特地照镜子查看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
原来我还没能死心吗?
我回到家,先冲了个热水澡后再次钻进被窝。枕边的闹钟显示为凌晨三点。照这样看来,我大概会从第一天上学就开始打瞌睡。
我闭上眼睛,等待意识尽快中断。偏偏在这种时候,闹钟秒针走动的声响宛如节拍器般强烈地主张自我存在感,而我的呼吸也像是要和秒针同步似地渐渐加速。我伸手挪动闹钟的角度,但没有效果。尽管窗户全开,房间里却异常闷热,让我越来越渴。等我好不容易睡着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早晨的鸟儿与暮蝉都开始鸣叫。
睡眠只有短短几十分钟,但我的人生就在这段微乎其微的空白意识当中,产生重大的改变。
奇迹就是会避开人们的耳目,悄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