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直到把他折磨致死也打探不出有用的情报。
鲁卡只得承认自己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
在愤怒的驱使下,鲁卡一口气切下了托马斯的一根手指头。
“噫!咕、啊、啊啊啊啊……”
托马斯扭曲着硕大的身体,但仍在忍耐着苦痛。
切割的截面上,血继续流了出来。
在拷问的鲁卡反而变得焦急了。据说人失去一半的血液就会死亡。在他死之前,还能承受多少的苦痛,到底能不能把他的嘴撬开?
突然,鲁卡注意到,托马斯并不是因痛苦而抽搐,他是在笑——拼命压下声音,如同抽泣一般。
“有什么好笑的”
鲁卡以为托马斯是受了什么刺激,但他的笑很明显是针对鲁卡的。
“嘻、嘻嘻嘻嘻……我……在笑……你,那么……拼命。我,除了……风见鸡以外,没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怕”
满是血迹的嘴唇扭曲成月牙形。托马斯确是在笑。
受到嘲笑的鲁卡终于理解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怖与忠诚,源于绝对信念的盲目。
对于他来说,风见鸡便是他世界的全部,永远不可能离开那个世界。恐怕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风见鸡才会把他打入冬风的使者内部的吧。
“我说、你啊……知道,这种,事情……又有,什么用。跟风见鸡,对着干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托马斯的声音很微弱,但从中能够听出他内心中的不理解和嘲笑,这让鲁卡尤其愤怒难忍。
“如果你们那些无聊的把戏,搅乱了宿主和无花头之间的关系,我可不会放着不管”
“无花……什么?”
“无花头。指那些不是宿主的人类”
鲁卡回答。他的语气极为尖锐,仿佛是用刀刺出去一般。
然而听到他的回答,托马斯仍然在笑。
“嘻、嘻嘻……真是、蠢货……居然、会、帮助、那种……怪、怪物……嘻嘻嘻……她、们,不是……人类”
“闭嘴!”
愤怒从体内涌出,手臂随之而动,鲁卡将短刀插入托马斯的身体内。
刀刃切开肉层,潜入壮硕的身体里。
在这一瞬,鲁卡感觉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体内的血液似乎冻结起来了。
对于刺伤托马斯这一行为,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协调和不适感。
鲁卡维持着把刀刺进去的姿势,动弹不得。
他曾经无数次用这把刀将人刺死,可为什么偏偏这次。
——偏偏这次?
不对。
曾经的鲁卡坚信着死亡才是对宿主的拯救,为此杀死了许多宿主。对于濒死的宿主,他总是会讲出自己的理论,然而却每每遭到否定。
过去的错误已如水渠里的淤泥一般沉静在鲁卡的心底,而就像水流卷起水底的淤泥一般,此时此刻这些记忆苏醒过来,缓缓在脑中映射出来。
——因为不能互相理解,就要杀害吗?
不知何时,鲁卡已咬紧牙关。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以此掩饰不住颤动的身体。
鲁卡杀死了宿主。而眼下他就要杀死托马斯。不论是事情的缘由还是环境,都有天壤之别。
然而,若鲁卡要杀死托马斯,那么其理由将与杀死宿主的理由无异。
他的手在颤抖。
颤抖的手无法用力,既不能把刀刺进去,也无法将其拔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账!”
鲁卡发出咆哮,站起身来冲托马斯的头侧部踢了一脚。
蜜虫仍然在发挥着功效,但他抑制了力道,挨了一脚的托马斯只是昏了过去,被束缚的身躯松弛下来。
鲁卡不断喘着粗气,仿佛被绞住脖子一般。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止住出血,然后拔出短刀。托马斯应该也用了蜜虫,虽然身体不会恢复如初,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做完不致让他死掉的处理,鲁卡便在他的身旁蹲下来。
流淌在地上的血液,有一部分早已氧化变黑。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虽然理性及时叫停了动作,然而鲁卡还是险些跨越了那条禁忌的底线。
这副模样,实在难以说自己想要调和宿主和人类之间的矛盾。
——不能被愤怒吞噬掉。
鲁卡无法嘲笑把他当作是人类之敌而想要杀死的安东尼。不论是怎样的正义,一旦其行为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便会失去其原本的意义。
——嗯?
垂着脑袋的鲁卡发现,托马斯衣服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