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好朋友。」直人说。
我用铅笔标好号码,写下直人说的话。
「第二,我们很担心你;第三,需要什么东西吗?」淳说。
我继续写下第二、第三点,自己也想到了第四点。
「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们相信你!』怎么样?」
「很好啊,写吧!」
淳红了眼眶。我因为流泪把字写得歪七扭八,但还是努力写下第四点。三个人陆陆续续说出想告诉阿大的话,没多久已经列了十七点,写满三分之二的稿纸。
「这样应该可以了。」淳说。
我们完成写给阿大的信。白色稿纸上,用很丑的字写下一堆废话。我重新念了一次,确定没有写错,结果大哭起来。我把信交给淳,他念著念著也哭了。直人看著我跟淳,自己也在掉眼泪。我们在最后一行留下各自的签名。
「我们去便利商店买信封。」
没有勇气红著眼睛走出学校,我们跑到厕所洗了好几次脸。水很冰,可是让我们冷静不少。结果不止眼睛是红的,连脸颊也被冷水冻红了。我们戳著彼此的脸大笑。这种时候,笑或哭都没有差别。什么也不做的话,大概会崩溃吧!
月岛警察局在过了月岛桥跟新岛桥之后的胜哄六丁目前面。那里离学校有一点五公里,我们仍背起书包走在清澄通上。最前方的天空还有一点点夕阳,但回头完全是晚上的样子了。月岛是填海地,房子都不高,所以天空看起来特别宽广。这天傍晚,天空清澈的程度,令人光是看过去便足以呆站原地,无法动弹。
警察局是一栋白色、普通高度的建筑,门口的停车场一半以上停著警车。我们向四处张望,跟腰间插著无线电的警官说明来意后,穿过敞开的玻璃大门,立刻来到柜台。墙上的黑板写著昨天交通安全示范区域内零人死亡、三人受伤。另外还有通缉犯海报以及更换驾照的顺序等海报。我叫住柜台里面向办公桌的警官。
「对不起,请问少年课的办公室在哪里?」
中年警官放下原子笔走上前。
「你们是月岛国中的学生吧,有事吗?」
淳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跟今天早上送来这里的小野大辅同班,是他的好朋友。我们知道现在没办法见到他,所以写了一封信。我们想把信交给阿大。」
面对我们认真的模样,警官的态度也变了。他立刻去打电话。
「你们等一下。」
我们坐在大厅里的黑色椅子上,等了十分钟左右。楼上走下一个身穿深蓝色风衣的男人,他看了我们一眼。
「我是少年课的岛田。」
我们站起来向他点点头。
「你们是小野的朋友啊!」
我们知道他正上下打量我们的发型、制服穿著样子、书包背带的长度。
「可不可以帮我们把信交给他?」我问。
少年课警官的头型很像TIM(日本搞笑团体之一)的松本,剪了一个小平头,但浏海非常挺。他露出困扰的表情。
「今天他的情绪还有点激动,明天我看情况再拿给他。」
我从书包里拿出信封,交给岛田警官。
「抱歉。交给小野之前,我能不能先看过?」
淳不服气地瞪著他。我赶紧回答:
「可以。请你告诉他,我们明天也会写信过来。」
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岛田警官叫住我们,手中打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黑色记事本。
「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在这种地方被迫留下自己的名字,感觉真的不太好,不过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报上姓名,在月岛警察局留下会经来过的证据。
我们连续送了四天的信。每天写信的缘故,原以为能写的东西变少,反而出乎意料地越写越多。这几天放学后,我们都会众在淳的座位前写下想说的话。
第二次来到月岛警察局,岛田先生很快就下来见我们。他说看了我们写的信,觉得很感动。离开前,岛田先生递了一张名片给我们。警视厅月岛警察署少年课第二组主任,第二行则是警视厅巡察部长岛田恒雄。好像电视上一播就是两个小时的推理单元剧里的桥段,真的很酷。
「有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们结束四次送信到月岛警察局的任务。岛田先生告诉我们,已经完成侦讯阿大的工作,之后会送他到少年观护所。问到观护所在筑地七丁目的地址,我们向岛田先生道谢。后来淳也觉得岛田先生是个好人,态度改变不少。
筑地在隅田川另一头,每天送信的话有点吃力。虽然也不是不能走过去,还是有点困难,所以隔天以后我们都用寄的。
让我们耿耿于怀的是,阿大一封信也没回。
「一定是那边管得很严,不准他写信,认为他可能藉此请朋友湮灭证据之类的。」直人常这么说。
心里虽然不这么认为,但我保持缄默。
两个礼拜后,阿大离开观护所,回学校上课。报纸只管刊登事实,但周刊上还提到阿大的父亲长期酗酒且有暴力倾向,清扫大楼维持家计的母亲和阿大两兄弟非常值得同情。
而关于阿大的供词,也是一时情绪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