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害羞似地放低音量,然后是浴巾落在地上的声音。
「好美……真的好美。」
「好丢脸喔。可以躲去你的床上吗?」
「呃,我有事要先跟你说。」
「什么事呢?」
「从去年年底……我就已经不行了,那里完全没有力气……那个,试过很多办法也没用……现在看到你的身体明明很感动,却怎么样也站不起来。」直人似乎很费力地说出这些话,如同老人般的嗓音。
我们知道他说完就哭了。
「我懂了,不过我们还是一起在床上一下下吧!」小莉温柔地说。
直人没有回答。
床单摩擦的声音。
「再靠过来一点没关系,我没什么胸部,可是形状很好看的。手借给我。」
「谢谢,这件事情不要跟他们说。」
「我知道。」
「还有……」
「还有什么?」
「我能靠在你的胸前吗?」
「可以啊。」
直人的哭声从扩大器里传了出来,我们默默地聆听这样的声音。眼前是「春天明媚的隅田川」。下午的阳光,将沿河岸散步的人,身影拖得好长。对岸的高楼大厦,直挺挺地往云端耸立。淳抬头看著我,我们把视线再移到阿大身上,阿大点点头,然后淳伸出手,按了手机的挂断键。
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著河跟天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大的手机响起。淳接起来,回答对方一句知道了。
「结束了,才刚离开病房。哲郎,你把剩下的钱拿给小莉,我和阿大先回病房。」
「哎呦,我不知道怎样跟直人说话啦!」阿大拍拍牛仔裤站了起来。
「假如因为你的关系让直人知道我们窃听,你就只剩下三个月好活了。反正说溜嘴就完了,死都不能说啦!」
我们慢吞吞地回去医院。阿大和淳直接从连接二楼大厅的天桥走到病房,我则缓缓走过庭园的步道,往正门走去。医院前铺著石板的广场上有一棵樟树,产生一块深绿色的树影,小莉就站在树影下。白色的衬衫,胸前还是开了两个钮扣。她口中吐出长长的烟,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我走了过去,心里还是想不到该说什么,结果先开口的人是小莉。
「难怪直人那么快长白头发。他真的棒呆了喔,我觉得浑身都好舒服耶。」
她再度露出Hit and Run的笑容,而我只是茫然地看著她的眼睛,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谢谢你。」
我低下头向她道谢,高兴出自于我的内心。慌张地拿出手提袋里的信封交给小莉,只见她收下,对折放入胸前口袋。
「那先这样。我的手机号码是暂时的,过三个月就没了。这段时间有事的话,再打给我。」
小莉说完把香菸丢在地上,用鞋尖捻熄后往回走。她拦下一辆计程车,很快地坐了进去。往银座延伸的柏油路因为逆光,折射出白亮亮的光芒。我目送著计程车直到它消失在光线里,心里认定小莉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我们若无其事地继续庆生活动,直人也异常兴奋地告诉我们,女孩的毛不像男生那么硬。阿大附和著,但演技很烂;淳则记得要打开浴室里的抽风机抽掉湿气。
五点一到,直人妈妈回来,看到的是我们四个人和已经风乾的浴室。
「直人,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喔。」直人妈妈说。
直人和我们笑嘻嘻地没有回答。
后来的三个月,我一面存著零用钱,并且越来越想打电话给小莉。我有她的一张名片,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打给她。大家升上国二。直人虽然常请假,但也顺利地和我们同班。
我们还是轮流看著色情杂志。觉得自己好像更热衷了,每次下手买下的都是给大人看的那种,刊登清纯少女的杂志。或许我就是对普通女生很狂热吧!
学校开始放暑假,我暗自下定决心,试著打电话过去,「您拨的号码是空号。」果然和小莉当初说的一样,八月底的某一天,我瞒著大家一个人跑去涩谷,跑去一〇九地下二楼的SONY广场看个究竟。我站在厕所旁的楼梯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楼梯不过是没什么光线的逃生梯。不知为何,在绿色萤光照射下,第三阶的楼梯特别明亮,那——绝对是我的错觉!
注1 基因选殖:cloning,意即复制及培养特定的基因源。
注2 定位选殖:positional cloning,一种针对家族遗传疾病加以分析,决定疾病与基因体一片段或区间的连锁关系。并利用基因体字典,寻找该片段或区间内的基因,快速缩小搜寻范围,找到致病的基因,是目前盛行的定位选殖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