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下来的歌曲,也包含了我这个心愿。
要播放的是约翰蓝侬(John Lennon)的〈Starting Over〉。
今天是——正确来说已经是昨天了——他的忌日。这个歌手可以很准确地捕捉到各种情感,他真的是少数具有这种天赋才能的人之一。我很有自信这样断定。
那么,听歌吧!
令人感到佣懒无力的暑假到来。
祖父母的家通风不良,尤其是菜穗子被分配的房间,充满湿气,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缘故,马上就散发出霉味。菜穗子这么一说,祖父就为她加装冷气机。不过只有在屈指可数的真夏日(*注)才会使用。
一听说这件事,和贵子便发出不平之鸣:「每次都是姊姊才有。」但祖母以「因为菜穗子要考试」来说服她。「明年你的房间也装一台。」祖母接著这么说,不过妹妹的不满只是被压抑住,似乎并没有消解。
冷气太强了吗?菜穗子回过头看,但又提不起劲伸手去拿摇控器,于是就这样拿起桌上的冰咖啡来喝。水滴在补习班夏季讲习薄薄的教科书一角,留下一道弧线。
无所谓啦!菜穗子想。
事实上,她原本没打算要念书的。不过只要说有讲习的话,就可以待在房间里不出去,这样就不必与祖父母说话了。所以菜穗子要求祖父母让她去参加讲习。
那是父亲和母亲不在的第一个夏天。很快的,父亲和母亲不在的第一个秋天就要到来。接著,两人都不在的春天又将来临,然后是第二个夏天……,如此持续下去。那么,今年的冬天是第一个吗?还是第二个呢?不过,决定是第一还是第二,似乎都没有意义。
即使坐在书桌前,菜穗子脑子里还是尽想著这些事。不过,如果将这些事说出来,不论是对祖母、祖父或是对和贵子说,都会让他们想起父母的事。菜穗子不认为那样做是对的。但,也不觉得是错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到最后,菜穗子也变得不明白了,于是发觉逃进房间里是最轻松的方法。
菜穗子什么都不明白了。
连这阵子和贵子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妹妹老是待在房间里一直听著收音机。也不对自己撒娇,说起来,最近两人不曾好好谈过话。但是,见了面,话题就会引到固定的方向。和贵子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感觉到这种情形吧。菜穗子这么认为。
六月中,和贵子的初经来了。好像在班上同学之间算是晚的。菜穗子想像放了心同时脸色有点苍白的妹妹向母亲报告这个消息时,母亲操心的模样。
菜穗子打算告诉妹妹关于月事的种种,但为什么会有月事,她却无法说明清楚。菜穗子想用自己的方式,将母亲告诉她的通通告诉和贵子,不过即使说完了,总觉得好像还是遗漏掉重点。连自己应该说过的话都马上忘得一乾二净,只记得妹妹注视著祖母炊煮好的红豆饭时,那眼神就好像看见什么嫌恶的东西似的。看来,和贵子的初经似乎比自己的要来得难过。
*真夏日:夏天里最高气温达摄氏三十度以上的日子。
阖上教科书,菜穗子躺在床上。冷气依旧很强,冻得两只脚的趾头没了知觉。
她看著天花板,心想「连这天花板的花样都已经很习惯了」。窗外隐约传来蝉鸣。
晚饭过后,菜穗子同样以念书为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过,这天夜里却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看见妹妹偷偷抬眼看著她。
「姊,你说过明天有空对吧?」
菜穗子走回自己的坐椅,忽然怀念起就在不久前还与和贵子同住一个房间的情景。不过,一翻动记忆,彷佛立刻会牵引出那悲伤,菜穗子感到害怕,急忙回应妹妹的问话。
「嗯,明天补习班没有讲习。怎么了?」
「是这样子啦,我想要你陪我去个地方。」
妹妹走进房间,以只能说是战战兢兢的语气提出这个要求。
「去哪里?」
和贵子说出的地方是以前全家人一起去过的郊外原生林。两人还在念小学的时候,父亲曾开车载全家人去那里野餐。虽然地点确实是在市内,但应该距离很远。在模糊的记忆中,菜穗子依稀记得入口处有公车经过,但大概不是从住处可以直达的路线吧。
「那个地方,必须搭电车耶。和贵子,你知道怎么去吗?」
「我不是很清楚。可是我很想去。」
查一下应该可以去吧。不管怎样,必须有心理准备要花交通费。菜穗子首先想到这件事,便说:
「和贵子,你有零用钱吗?」
「有。姊姊呢?」
「应该有。」
「可是,知道怎么去吗?」「一定可以去的。」见姊姊嘴角往下弯,一副担心的样子,和贵子轻快地回应。尽管如此,不安还是占了上风。
「请奶奶带我们去嘛。」
菜穗子一说出口,便感觉到妹妹露出与其说可怕不如说是困扰般的眼神。
「我想跟姊姊两个人去就好了。」
受迫于那视线的气势,菜穗子点头答应。两人约定好隔天一早出门后便互道晚安。很久不曾有过这样被依赖的感觉,菜穗子著实为此感到高兴。
不过,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菜穗子的计画是先到车站,再从记忆中的站名开始找起,但是和贵子说想买一样东西,从此全部乱了。和贵子想要买的是汽球。她说以前看过在市中心的公园有人卖汽球,所以就先到那里,再从那里出发。
两人到达之后,菜穗子说「如果买不到就放弃喔」,但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