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断得稀碎,连自己在做的事,都只感觉像看著别人在做那般,自己没有任何知觉。
所以,有个我,看著我在烧香。有个我,看著我与他的双亲打招呼。有个我,看著姊姊抱著哭泣中的我的盾。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可以轮廓分明地描绘出那一个个场景中的自己。我想,那时的我,真的是尝尽身心剥离那般的悲痛吧。
一度被切断的身与心的锁链,经过一个月、两个月后,还是没有连接起来。我以为它大概再也接不起来了吧。
但现在,我稍稍感觉到那断掉的锁链开始接合。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有预感,它可能无法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三年还不够吧。一定是这样的。
小百合小姐,这或许是一段漫长且痛苦的时间。或许不会有终点。
但是,他并不希望你追随他去。他会要你「活下去」,把你推回现实世界。你懂吗?
如果他希望你跟他走的话,那一瞬间,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剎那,他应该就可以将你剥离一起带走了。
我想对你而言,他应该是拥有那种力量的人。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所以你还没有死。那证明了他希望小百合小姐继续活下去、希望你能帮他看看自己无法看到的未来世界。请你试著这样思考。
虽然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这么做了。
他并没有呼唤我。没有呼唤我过去。那就是要我活下去的意思。我这么告诉自己。到现在仍然继续这样自我说服。
虽然无法忘记,但说不定可以做到不去想他。
三年前被掏空到只剩下躯壳的我,处于无论什么都无法填满的状态。渡边先生看不下去,强迫我接下这个节目的主持工作。
他跟我说「你想一想」、「你去做」。总之,渡边先生帮助我不去想他。你懂吧。
然后就是每个星期三的到来。
我读著一张张听众朋友寄来的明信片、传真,挑选要在节目中念的信,与前任主持人杉村先生及工藤一起决定要播放的歌曲,做著这些事情度过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在大家的话语中,开怀大笑、戚伤落泪的同时,我或许正一点一滴找回了自己。在大家的帮助下,慢慢地……。
小百合小姐,这是需要花时间的。
但随著时间流逝,你本身也在前进。不管是多么微小的距离,都算是「前进」。时间是绝对不会向后退的。我无法很肯定地告诉你这是不是应该高兴的事,但即使如此,那仍然是向前进的。
然后,如果比现在多出了一点心力的话,请看看你的四周。一会发现有人正想办法要对你伸出援手。
——很抱歉,总觉得都在说自己的事,而且说太多了。
可是再让我说一些。
当我决定要在节目中念这封信时,我心里已经响起这首曲子了。由于这首歌的内容会让我立刻想起他,所以我一直不敢听。有一次不小心听到,马上哭了出来,从那次之后,只要一听到这首歌的前奏,我马上关掉收音机。
要放这首歌吗?还是别放?我犹豫过。可是脑海中又没有浮现其他的曲子。
或许只会让人感觉我在自怜自艾。我猜也有人会认为「搞什么!这家伙只是在自我耽溺嘛」。
可是,因为这样就不播放这首曲子的话,更会让我觉得我在硬撑。我已经决定不在大家面前掩饰自己了。希望大家看见真实的我,听见真实的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很难对小百合小姐说出口。
我想,你的来信引出了我的回忆,才促使我播放这首歌。这首歌是为我自己播放的。
是为了重新勾起悲伤吗?是为了拉近停格在那里的他,与从不间断向前进的自己之间所产生的时间鸿沟吗?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只是,我想播放这首歌。我的感觉到了。所以就顺著那个感觉走。
Pctcr'Paul&Mary的(悲伤的喷射机)。
我要乘著喷射机远行。不知何时会归来。副歌就一直重复唱著这样的内容。他走了。
没有与情人告别就走了——。
工藤,麻烦下音乐了!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又有事做喔——!
「好冷喔!」和贵子快要哭出来了。穿著睡衣睡裤的她,一边说一边从床上下来,缩肩拱背紧紧抱住双肘。
和贵子挤进菜穗子已经站定的暖炉前的空间,嘟起嘴巴说:「姊,过去一点啦!你先起床的,应该已经很暖和了吧。」菜穗子对蛮不讲理的妹妹说:「你别自作主张了。」一度将她推了回去。但妹妹又顾左右而言他:「哎呀!没关系啦!说话不要那么无情嘛。」结果菜穗子还是让出一点空间给她。
「你们两个,不快一点会迟到喔!」
从饭厅传来母亲的声音。姊妹俩对看一眼,同声回应:「好,知道了。」
两人将各自的制服拿出来后,就扔在同一个地方混在一起。菜穗子拿起两件裙子对照看了一下,将右手的那件拿给妹妹,说「你的」,「真的是我的吗?」妹妹用撒娇似的声音发出质疑,菜穗子听了大声说:「没错啊!」
菜穗子穿著睡衣,先弯身钻进背心裙里,让背心裙罩住肩膀以下的身体,然后脱掉里面的睡衣,迅速穿上内衣和上衣,再将手伸出背心裙,整理好肩部、衣领和挤在背上的衣服,最后脱下睡裤。虽然有点不成体统,但这种穿衣方式比较不冷。而且,最近脱下上衣的瞬间,会特别介意和贵子的视线。菜穗子暗地里想,是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