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上面写著『樫村宏树』这个名字的玩具箱中,只有一架模型飞机在里面。总觉得那影像特别鲜明地浮现在眼前。于是我被说服了。然而结果却是被花书巧语给蒙骗了呢。总之就跟选择要带什么东西去无人岛的家伙一样嘛。」
再度开启话端的妹妹,已回复平常的语调。
「那时,有个大我两届、已经在银行上班的学长,一直缠著要我去他们公司应徵。他说他在人事部工作,又跟部长很熟,所以绝对没问题。当时我也想过『真的可以那样吗?』仔细想想,觉得实在可疑。才大我两届而已,很快就明白是什样的人了。
当然,我知道那个人对我有意思。我想他也知道我有男朋友,大概是认为我如果去他们公司上班的话,好歹我们的关系会有点进展吧。所以很热心。他似为对待女孩子也像对待工作那样努力的话就会被接纳,连公司内的机秘文件都拿给我看呢!这就是我刚刚说以为我们的关系会有进展的证据。
可是,我也试著做了那件事。就是想像有个写著樱庭和贵子名字的大型玩具箱,把它放满东西再倒出来一个一个丢掉。结果我最早丢掉的就是存摺。
丢到最后,只剩下一张黑胶唱片。那是我国中时买的,是现在已经绝版的四十五转唱片。里面收录了我在广播听过一次就喜欢上的歌曲。
原来如此啊!我这样想著。说它是一个小小的发现也不为过。于是我找遍东京所有的FM和AM电台,询问有没有工作机会,但是全军覆没。因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好像要在社团里有过播音员的经验,然后到专门培养播音员的学校念书,立定目标去下工夫才行呢!结果我完全没出手,就惨败下阵了。
虽然感到焦急,可是那时我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可以放弃,唯有这件事绝不放弃。已经变成那样的心情了。
不知道姊姊有没有听爷爷说过?
其实,我会进入现在的电台工作是靠关系的,因为那时爷爷的朋友是我们电台的名誉顾问。为了顾虑那个朋友的面子,我乾脆先不管自己的大学,在那里一所很有名的学校学习,之后就进入电台工作。大学能够顺利毕业,其实是托樫村的福。结果他自己却栽了跟头没办法毕业,真是不懂诀窍啊!」
此时,和贵子再度轻轻叹了口气,脸颊微微泛出红晕。好像不知不觉间,自己又倒了不少酒。
「我真的觉得很幸运。不仅能够得到这份工作,也发觉走这条路不错……所以,我很感谢他。」
和贵子举起所剩不多的酒瓶对灯光照了一下,然后瓶口朝向姊姊劝酒道:「姊,再喝点吧!」
「好吧。」菜穗子递出玻璃杯这么回答。
「姊,你要不要也试试看啊?」
「什么?」
「写著樱庭菜穗子名字的玩具箱啊。我想,一定是那个有水仙押花图样的书签对不对?姊姊自己做的那个书签。很漂亮耶!我开口向你借时,你脸上露出很恐怖的表情一口回绝呢。怎样?我有没有猜中?」
菜穗子脑海中浮现一只空荡荡的箱子。周围散乱著许多东西。玩具娃娃、只能发出尖锐声音的玩具钢琴。遗有和贵子说的书签。
但所有的东西马上就被扔掉了。剩下的东西到底要不要说出来,菜穗子觉得很犹豫。
菜穗子看著妹妹的脸。妹妹直视著自己。菜穗子避开妹妹的视线摇摇头说:「是爸爸妈妈的照片啦!」
※
「和贵子小姐,请救救我!我很想死。很想让这个躯壳就这么坏掉,什么都感觉不到地了结这个生命。
我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论向谁求助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辨。对不起!我的身心已经支离破碎。
他死了。他骑著摩托车,在翻越山岭的S型弯路上,转弯失败,猛烈冲撞上护栏。直到那一天之前,他都会对我笑,买汉堡给我吃,送我回家,与我吻别道晚安,但现在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明明跟他说过山上可能会积雪很危险,明明跟他说过要平安回来……。
照片是黑白的。景色也是。总觉得映在眼前的所有东西好像都只有黑与白。
怎么办?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和他见面?我无法停止这么想。我也想过,如果我死了的话,妈妈是否会哭泣呢?我想大概会哭吧。可是我停止不了。我想要是死了的话,就不会再悲伤了。
但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请救救我!
小百合。」
——小百合小姐,我一直祈祷你现在正收听著这个节目。
我笨拙的言语不知道是否能传达给你?不知你是否听得进去?更重要的是,言语是否拥有那个力量能够帮助你?我不知道。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有话想对你说。
如果你在听的话,请暂时停止想他——我也知道那是很困难的事,但是,想想办法让头脑净空,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好,请仔细听我说。
遇到身边重要的人死亡,大概是绝对无法忘怀的事。
而可悲的是,死,令人惊讶的就近在身旁,俯舍即是。虽然很难过,但这是现实。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死亡。这是非常没有道理可言的事。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死,还活著。这很重要。我想你现在一定觉得连心都随他一起死去了。
但那不是真的。是不对的。唯有这一点请你好好想一想。
——我也在三年前失去我最重要的人。他乘著滑翔机一个人在空中飞翔,风一吹,便失去平衡坠落。
我的身心分离。体内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