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与侄女漠不关心,径自大嚼年糕汤。绿端著年糕汤思付,他们到底想说什么。醒悟他们是在先发制人叫她别赖上他们后,不由得怒上心头。绿的个性生来就无法对人怒吼或大声,只能撇著嘴尽力表达她的愤怒。
「不过姐姐一定也很不安吧?光是上班年数够长,并没有什么资历,所以要再找工作也很困难。今后又不可能结婚。」
怀孕的弟妹说著,举起筷子对著装满各色年菜的漆盒挑挑拣拣。这个盒子里装满绿在失意之中于年底做的各色年菜。
(为什么我非得为这种人做年菜不可?)
绿拚命思考该怎么回嘴还以颜色。
「不过小绿,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暂时是无所谓,但你今后的人生还很长哟。」兄弟全家定定看著绿的脸。
在大家的注视下,她忍不住脱口放话:「用不著你们担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已经计画好了。」
「噢?是吗?」大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欣然点头。
「什么计画?」大哥问。
她怎么可能有什么计画。绿努力不让他们发现她的焦虑,只好姑且说:「嗯,目前还不是很具体。等我确定之后再告诉你们。」
「没问题吧?够生活吗?」
「毕竟我们自家也很辛苦。」嫂嫂再次强调。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麻烦你们。」绿已半是赌气。
「是吗。那就好,呵呵呵呵。」
嫂嫂与弟妹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就算再怎么活不下去,也不会去求你们!)
她虽在内心暗自唾骂,实际上却什么都不确定。到此地步,她才开始悔悟自己为何一直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想地活到现在,比起对兄弟全家的愤怒,她更气自己。就算书法上段,也很难靠书法教室维持生活。即使学过茶道,也不可能轻易取得教师资格。无论做哪一行,要站上指导立场都不是容易的事。
「怎么办?」
既然已对兄弟全家放话,就得设法圃谎。
「啊啊啊啊,真是够了!我怎么会这么笨啊!」
她在屋里乱扯自己的头发。说是扯落,其实只是生命力衰弱的不健康毛发自然脱落。
「呼——」
她坐在床上,认真思考今后何去何从。
虽然恼火,但弟妹讲得没错。在公司上班期间,她只是听命行事,压根儿没对自己做的工作动过脑袋。也没怀疑过任职的公司会有关门的一天。结果现在却变成这样。可见自己有多么天真。只会做小孩跑腿般的工作,这年头哪有人肯雇用。
经过站前超市时,看到徵求兼职人员的招募启事。幸好,她多少有点存款也领到退职金,没必要拚死拚活找工作,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去看招募启事。在那家超市买东西时,看似兼职人员的主妇们的对话飘入耳中。
「喂,菅太太的事,你听说了吗?」
「没有,我没听说。她怎么了?」
「那个人,上次不是因为小孩学校有事,请了三天假吗?结果啊,一回来上班就被换单位了,现在她换到冷冻食品的卖场去了。」
「啊?那样的话,已……」
「就是啊。离职已是早晚的问题了。」
「卖冷冻食品真的很辛苦。身体冻得要命。」
「难怪号称我们公司的弃姥山①。被调去那里的人,从来没有撑过三个月的。」
「幸好我们还能待在蔬菜窦场。」
一看之下,两人的年纪都和绿差不多。如果去应徵,她怕自己也会被派去卖冷冻食品,于是打消念头。
在屋里整理时,翻出五年前更新的护照。当时是公司旅行决定去韩国才去换新护照,没想到经理在出发前夕猝然过世,只好临时取消行程。绿定睛打量这本没盖过任何出境、入境章的护照。
「我要出国!」
体内深处涌起一股热潮。具体而言并不是想学外语,也不是想看什么。总之她只想暂时远离父母兄弟所在的土地。但她想不出究竟该去何处才好。
仔细回想一下,以前出国旅行去夏威夷、韩国、澳洲,都是与父母同行。不管去哪都是在负责照顾父母,甚至还得到旅行社职员的感谢。
「绝对要找个地方出国。我要找个地方。」
绿记得书架上应该有世界地图,于是开始搜寻。终于找到国中时上课用的、四角磨损的蓝色封面世界地图集。她把地图集放在膝上,翻开第一页世界全图。闭上眼,竖起食指,在地图集上方转动。
「好!」
她一鼓作气,竖起食指戳去。由于太用力,几乎戳穿纸面。猛然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芬兰。
「芬兰……」
①日本民间传说。当父母年老无法工作役,就弃于山中任其自生自灭。
西贝流士,噜噜米,圣诞老人。对芬兰并非毫无概念。绿忽然鼻子喷气激动起来。
「我要去!我绝对去给你们看!」
之后的绿,把她这二十一年怠惰岁月埋藏的热情,完全朝著芬兰喷发。她去书店买来旅游指南,也买了会话的书,但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