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江把翻开的存摺放在矮桌上。父亲微微睁眼。上面记著一千五百万。其实她本来想给两千,但是考虑到今后种种,她又减去五百。
「这么多的钱,你是从哪来的?」
「我中了彩券。这点钱或许还不足以表达这些年来我对爸爸抚养我的几百分之一谢意,还请您见谅。我就是这样的女儿,如果您生气了,把我赶出家门也没关系。」
幸江一直端正跪坐。两人的耳中,传来浴室热水溢出来的声音。父亲慌忙抓起手巾,进浴室去了。期间,幸江一直跪著。
父亲洗完澡出来说:「你也快去洗。」然后就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幸江一边洗澡,一边再次告诫自己,去芬兰不是旅行,是工作。等她洗完澡出来,父亲已经睡了。
隔天早上,当她醒来睁开眼,厨房已有动静。她暗想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起床一看,父亲替她做了饭团。
「拿去吧。人生处处皆修行。」
父亲像要告诉自己似地说,用双手把装饭团的包裹塞给幸江。
「好。那我走了。」
幸江独自走出无人送行的玄关,然后独自抵达赫尔辛基的万塔机场。
她先把行李送到饭店,再和提莫先生连络。他立刻赶来了。
「我瞎一跳。」
他频频直呼。然后按照承诺,无论是去芬兰的公家机关办手续,或去幸江住的公寓签约,只要需要保证人时他总是陪在身旁,替她在文件上签名。
等到拿到许可,店面也找好,只看幸江的心情便可开店时,他却说:「对不起,我要离开芬兰了。」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他是幸江唯一可以仰赖的人,但他说临时决定要去韩国学武术。如果他提早出国了,事情绝对无法进行得这么顺利。幸江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幸运再次感谢神明。
来自亚洲国家的幸江,在机场替要去亚洲国家的提莫先生送行,开店准备工作已逐步进行。公寓也在提莫先生的说情下找到适当的地点。按照日本的说法是两房一厅,小巧玲珑相当便利。为了寻找简单可爱的餐具,四处逛街也很有趣。幸江的荷包满满,梦想无限膨胀。
「不行,日子可没那么好混。我不能得意忘形。」
幸江在艾特拉港,对著在脚边漫步的大群海鸥说。
海鸥以「你在干嘛?」的表情回视幸江,踩著小碎步走远了。
「海鸥啊……」
在日本说到海鸥,通常想到的是可爱的水兵或演歌的配角,但芬兰的海鸥好像有点悠哉又有点厚脸皮,还有点状况外。这种状况外的程度,似乎和自己很像。
「海鸥……海鸥食堂……就取这个名字吧。」
她对著又走来的另一只海鸥说,海鸥朝她眨眨圆滚滚的眼睛。
「好,海鸥食堂。就这么决定!」
幸江小声拍手,呼地吐出一口长气。
港口旁的市场,陈列著五颜六色的蔬菜与水果。观光客也很多。看到猫咪,她正觉得惊奇,只见那只猫居然像狗一样绑了炼子。牵著那根炼子的,是一对老夫妇。
老俩口缓缓并肩漫步,走在前面的猫咪尾巴竖得笔直。幸江吃吃笑,走向南边的室内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