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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介站了起来,把玻璃门旁暴露在水气中的契福瑞移开。覆盖着一层黑霉的凝乳被雨水打湿了,每一个拿起来都软软的,离熟成还很久。
必须把这些契福瑞移到不会弄湿的地方重新排好。凉介虽然这么想,手却停了下来。他改变主意走到碗橱旁拿了一个大碗,然后把契福瑞全装到碗里。
「我们把还能吃的都吃掉吧。算了,我放弃了。」
他把大碗放到矮桌上。桥叔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凉介。
「放弃了?」
「放弃了。算了。」
是吗?桥叔伸手拿了一个契福瑞,拨掉上面的黑霉,用浸了烧酎的卫生纸擦拭干净后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把酒喝干。
「这确实失败了呢。这么说对你很抱歉,但在这里试做的全都不行。」
「我也这么想。」
凉介也拿了一个失败的契福瑞。
「这么说或许很伤人,在这里制作起司……我想你是彻底失败了。就跟二十年前的我一样。」
「彻底失败了?」
「是的。干脆地认输比较好。」
桥叔以酒杯轻碰了一下凉介几乎没怎么喝的杯子。
「拼命去做了以后,坦率承认失败,我认为这是人生中了不起时分水岭。干杯吧!」凉介把手上的契福瑞放回大碗里。其实他很想把契福瑞连同整个碗摔向墙壁,发泄内心的情绪,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有一半虽可说是出于理性,但最主要还是因为花代和刚就在一旁。这个做坏了的契福瑞,全是用花代的乳汁制成的。原本是花代为了培诺和另一头小羊而分泌的乳汁,是人类擅自取走,另做他用,而且最后还以失败收场。
「认输是很重要的。」
凉介一言不发。桥叔仿佛为了填补对话间的空白继续说道:
「不认输的话,到最后就只是任凭腐烂的根部继续伸展而活下去。」
「有个男人就是因为认输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桥叔摇头。
「你指的是你父亲?」
「是的。」
「你不该……不该把这个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我并没有把责任背在身上。」
「不,你始终把这个责任背在身上。」
桥叔一口气喝干了烧酎,接着又把酒杯斟满。
「凉介,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所谓人生的分水岭,应该没有失败或成功之分。反而是成功时,很多事情难以领略。所以你现在失败反而是好事。」
连着几杯烧酎下肚,桥叔开始有些口齿不清。
34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对酌,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桥叔打算站起来,却又抓住矮桌桌缘跌坐下来。「抱歉,」他说。凉介起身开门,门外是穿着雨衣却仍然一身湿淋淋的登志男。
「那个那个那个……桥田宗一先生、菊地凉介先生,有你们的信。」
凉介虽然不认为会有人写信给他,但他还是先让登志男进屋子里,拿毛巾让他擦身体。桥叔含糊不清地说:「辛苦你了,邮差先生。」登志男还是老样子,看到花代和刚便咧嘴大笑。
「那个那个,现在,外面风雨好大!」
桥叔爬过来问:「你能一起喝吗?」凉介递出酒杯,登志男接过来随即一口气干了。
「那个那个,哇塞,风雨真的超大。」
据登志男说,海浪已经翻过整个大堤防,雨不是斜斜地下,而是完全横向打过来。
「真的,那个那个,雨打得脸好痛。还有,那个河,路都变成河了。好多叶子、树枝都漂在上面。」
登志男坐下后仍平复不了激动的情绪,描述着台风在岛上登陆的情形。
「每次台风一来,他就特别怪异,都会在外面跑来跑去,」桥叔对凉介说。
登志男并未否认,连连点头说道。
「对、对,因为台风来我就很兴奋。有一次我说我喜欢台风,妈妈还骂我唷。啧。不过,今天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今天不是。」
登志男对着把盛有鬼头刀生鱼片的盘子推向他的桥叔说道。「今天才不是,」登志男反复说道。
「信是昨天的船送到的,可是我忘了,忘了拿给大家。我很在意这件事,一直很在意。如果不把信拿给大家,我一定会睡不着觉。你知道的,我没把邮件送完就会睡不着。」
「干嘛说得这么了不起,其实你只是想趁台风天到处跑来跑去对吧?」
「才没有。就说今天不是嘛,真的是来送信的。」
登志男把刚刚丢在地上的邮包拖了过来。可能是一直背在雨衣里面,邮包本身并不怎么湿。「你们看,这个,就是这个。」
「真的是寄给我们的?」
登志男向凉介点点头,从邮包里拿出两个白色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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