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艘简陋的船。船的表面上了白色的漆,体积比手划船更大一些。船上嵌了渡板,上面还用绳子系了好几支船桨。
是举办慰灵法会用的船吗?还是遭受暴风雨袭击、被海浪推到这里呢?
正在思索之际,凉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先不管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岂不正是绝佳的存放场所吗?
原本只要是在洞窟内,不论哪里都是良好的位置。但是,凉介担心老鼠。既然有蝙蝠,当然也会有老鼠吧。如果是放在平坦的场所,大概连一个晚上都难保,但要是放在这艘船上的话呢?舷侧弧度有如急而陡的倒武者城壁(注26)般翘起,如果放在里面,老鼠应该没那么容易靠近,再加上渡板几乎呈水平嵌入,因此甚至不需要另外准备熟成用的架子。
凉介打开冰桶,取出锡箔纸,将渡板用锡箔纸包好后,再一一把凝乳及契福瑞放上去。放好以后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
「保佑能长出良好的霉菌。」
究竟是在向谁祈求,凉介自己也不清楚。每当他的头一摆动,头顶灯形成的光轮就跟着晃动,四周便浮现石佛的脸。
桥叔把凉介和橡皮艇拉上甲板。即使四周不见其他船只的踪影,他仍然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表情有些僵硬。
凉介一面放掉橡皮艇的空气,一面平静地说他被不计其数的石佛包围,以及就如桥叔之前说的,里面果然宛如另一个世界的感受。
「我早说过了,我说的没错吧。」
桥叔一副「我早就警告过你了」的表情,连连点头。
「那么,契福瑞放在什么地方?」
「里面刚好有艘船,所以我放在船上。」
「什么?」回到操舵席正打算发动引擎的桥叔,高声大叫着回头。
「怎么了?」
「你把契福瑞放在洞窟里的船上?」
桥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甲板。
「那是死人船耶!」
「死人船?」
「就是运送尸体的船啊!」
「尸体?」
「不,应该说是把亡魂送回海上的船。」
「亡魂?」
凉介也感到坐立不安。
「可是,我没听桥叔说过……」
「要是先跟你说就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把起司放在那艘船上……」
桥叔一脸「真是败给你了」的神情,在操舵席坐下来,凉介来到他身边。
「那是以前举办慰灵法会时用的船,其实是一艘老旧的船了,只有重新上漆而已。上次是第四次使用,所以算算从建造到现在也已经超过四十年了。就像是灵柩车一样,不,应该说是灵柩船。」
桥叔解释道。当时祭祀时都只简单地称之为「舟」,其实也就是为了平息在洞门里死去的人的哀苦,让这些亡魂回归大海,而由神官划着进行法事的船。不过,在仍有姥舍习俗的时代,「舟」确实是用来运送尸体的船。岛上的男众会定期进到洞门内,用船把已经死去的人的尸骸运到外面。
「听说当时他们把遗骸载到海上,直接海葬。」
「坟墓呢?登山道附近不是有坟墓吗?」
「那是已经不再有姥舍习俗之后造的坟墓吧。过去这个岛上并没有坟墓,所有人死后都是回归大海。没想到你竟然把起司放在那艘船上!」
桥叔或许是太过惊讶,说到这里反而一脸无力地笑了起来。
「一无所知反而什么都不怕。如果是岛民,由于心生畏惧,根本不可能会想到在那艘船上存放食物。要是被岛民发现,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去。不,或许在那之前就会被杀了。」
「然后被放到那艘船上丢进海里吗?」
凉介虽然只是开玩笑地这么说,桥叔却止住了笑。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没问题的,桥叔。不可能被发现的。」
凉介拍了拍折好的橡皮艇边缘。
27
凉介真心认为不会被发现。
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桥叔也这么相信着。
反复运送契福瑞的过程中,两人渐渐不再感觉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奇特的事情。
虽然还看不到霉菌的踪影,但桥叔肯定地说这样才好。要是像年糕那样立刻长出黑霉就没办法用了。像罗克福或帕西勒之类的蓝纹起司,至少都必须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熟成,因此晚一点出现霉菌才有成功的希望。
桥叔本身似乎也相当期待这个实验的结果。把凉介和橡皮艇从船上放下时,过去出现在他脸上的紧张神情已消失无踪。等待凉介回到船上的时候,他便悠哉地捕捉石狗公。
但是,这样的习以为常为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发现桥叔和凉介行迹诡异的是前往外海的拖钓船。
洞门是岛上唯一的禁地,即使船必须经过,岛民基于情感因素,都会避免长时间在洞门附近停留。然而,总是看到同一艘船在那里,让拖钓船上的渔夫感到非常可疑,何况从船的样子来看,那是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