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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介默默地点头。
「那么……令堂呢?」
桥叔看着没有回答的凉介,把话说得更完整。
「令堂最近状况如何?」
「病死了。」
「欸?」
「已经一年了。」
桥叔大大地倒吸一口气。
「据说发现问题时,已经太迟了。」
「真的?」
「是的。」
桥叔嘶哑着声音呻吟道:「怎么会……」然后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坐着。接着他倒吸了几次气,静静地哭了起来。只听得到他喉头轻微震动的声音。凉介也紧咬着唇。
桥叔究竟哭了多久?凉介无法掌握确切的时间。听着他压抑的呜咽声,凉介感觉桥叔虽然近在身边,却又好像在距离他很遥远的地方。像是要测量这不可解的距离般,凉介一句一句慢慢说道:
「是偶然发现的,找工作的时候看到这座岛的名字。以前经常听母亲提起。」
「原来如此。」
「所以我心想来这里看看,或许能见到桥田先生……」
「为了这个原因来这里?」
凉介无言地点点头。
大概是几岁的事情呢?母亲让凉介看了照片。桥田宗一这个经常听母亲提起的名字,他独自一人在离岛生活的照片。母亲说,这个人待在远海的孤岛,为了制作起司赌上自己的人生。即使面对年幼的凉介,母亲的声音仍然压抑着某种情感。
那位挚友在遥远的离岛上再度挑战丈夫未竟的梦想。身为一个女人把这件事告诉儿子时的声音。
「宗一先生是一个永远怀抱望的人喔。」
凉介在端坐着恸哭的桥叔身旁,想起母亲昔日的声音。
「请问……」
虽然觉得现在不是询问那件事的时机,凉介依旧开了口。
「桥叔……现在还在制作起司吗?」
桥叔像是突然被击中要害似地看向凉介,随即别开视线。
「没有,我现在是以捕鱼为生。」
桥叔以双手拭去泪水,「明天傍晚……」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说:「明天傍晚你有事吗?」
凉介好不容易可以正视桥叔的脸。桥叔挨了睦的拳头而肿起的脸颊上,仍有泪水滑落。
「工头说应该没什么事。」
「是吗?那么……」桥叔勉强挤出笑容,「我明天要去捕鱼,其中会有没办法出售的鱼,我打算用那些来下酒,还会招待其他客人。不嫌弃的话,你们几个一起来喝两杯好吗?我也还有话想跟你说。」
凉介点点头。
「桥叔,」
「什么事?」
「我妈……」
那些涌上胸口的回忆,让凉介开不了口。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桥叔再度以手掩面,垂下了头。
12
岛的西侧是和缓的斜坡,广布了一大片蔗田。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整片蔗田的嫩叶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随风轻轻摇曳。穿过这片灿烂景致后,就是桥叔的住处。
桥叔的家是一栋平房建筑,外观质朴。庭院里有一间木造的小屋,屋子前面系着两头白色的动物,一旁另外有小小的一头跳个不停。
「Pinza。」
「我完了,它们好可爱唷,怎么办?」
山羊以金色的眼珠看着想接近的凉介和薰,像是绒毛玩偶般的小羊静静地躲在两头大山羊后面。
桥叔一面搬运装有渔获的冰桶,一面出声提醒:「小心一点,刚开始还很陌生的时候会被它们攻击。」桥叔话还没说完,凉介的腰部已经遭到一击。发现是山羊用头顶他的瞬间,凉介已经往前摔倒了。薰尖叫了一声,立刻后退。
「勇猛的那一只叫做刚,旁边那只叫花代。」
桥叔拉开玻璃门,把桌子搬到草地上,开始准备宴席。凉介和薰一边帮忙,却无法不在意山羊。两人战战亲兢地摸摸刚和花代,向小羊招手。有时才以为山羊愿意乖乖让两人抚摸,它们却又转身跳开。完全无法预测动向的生物。
「我在山上也有看到。」
「啊,那里也有对吧?那些已经都变成野生的了。」
凉介想起斑斑和那头黑色的羊。
「里面也混有我曾经饲养的山羊后代喔。」
「咦?桥叔放生的吗?」
第一次见到山羊的薰,正忙着用手机拍照。
「嗯,就是在那个地方放生的。」
「这只小羊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薰的问题,桥叔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没有帮它取名字。」
「为什么?它全身软绵绵的这么可爱。桥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