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敢吃pinza的肉吗?」
凉介也把大碗放下。立川瞪着睦,一脸不屑地说:「啥?Pinza?听都没听过。」
「这里说的pinza就是山羊。」
可能是想制止立川,会长这么回答,但就在同时,睦又扔了一块炸鸡过来。
「连pinza都没听过就来这座岛吗?你这小子有念过书吗?」
「怎样?想打架吗?」
满肚子火的立川发出怒吼。
「都给我住手!」
会长虽然大吼,却为时已晚。立川已经扑向睦,顺着气势以臂膀的力量使劲狂揍睦的脸。睦也不甘示弱,虽然被打趴在地上,仍然挣扎着用头猛撞立川。
会长试图抱住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却被撞开而跌坐在地上。慢会长一步的工头也介入两人之间,没想到冷不防被往后推,把整锅羊肉锅撞翻。顿时惊叫声四起,好几个人摔倒;汤锅的热气大量冒上来,每个人都慌张地想逃离防水布,推挤之下接连绊倒,连炸鸡、酱菜碟也满天飞。会长怒吼着跌坐在地上。
凉介拉住失控的立川。立川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胡乱拳打脚踢之下,不仅男众,连凉介也挨了他好几拳。睦同样完全失控,紧抱住他腹部的桥叔,头部被他左右连着狂殴好几拳。等男众用手从睦背后穿过他的腋下制住他时,桥叔已经半失去意识般倒在地上。
庆功宴到此为止。民宿老板和男众压制住仍在大声吼叫、完全失控的立川,把他拖到小货车上。薰也哭着一起坐上车斗,车子直接开下坡回去了。力大无比的睦则被五花大绑,像抬神轿一样被扛到村落的什么地方去。
无人寺庙的院子里遍地狼藉,防水布歪七扭八,食物散得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会长坐在当中,登志男紧紧抱住邮包,发出「啊啊啊」的怪声。凉介和桥叔都掩着脸瘫坐在地上。
几个男众回来后,先让会长倚着肩膀,再帮登志男拭去脏污,接着一行人仿佛簇拥着两人般离开了无人寺庙。
满地散乱的食物中,只剩下凉介和桥叔。
过了一会儿,桥叔先打破沉默:
「我们两个好像都被揍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有受伤吗?」
「不,我没事。」
桥叔颤抖着手在纸杯里倒了酒之后递给凉介。
「真抱歉,让你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不,我们……也有错。」
凉介被立川打中靠近眼睛的位置,半边脸颊刺痛。他单手捣着脸,另一手接过纸杯。桥叔咕噜一声喝干了酒,喃喃地说:「男人真蠢。」凉介点点头,把桥叔倒给他的酒一口气喝光。
桥叔也用手捣着头脸,在防水布上半爬着,把散落各处看似山羊肉的东西收到盘子里。但肉要不是沾满了沙子,就是被踩得稀巴烂,没有一块看起来还能入口。
桥叔中途放弃挑捡那些肉,深深叹了口气。他放下盘子,看着凉介的脸。桥叔的眼眶湿润,也没拭去流到脸颊上的泪水,只是交互看着凉介和盘子上的肉。
「真不甘心,」他说。
凉介点点头。桥叔抓起一片沾满沙子的肉,用酒冲过之后放进口中,同时也递了一片给凉介。凉介不由自主地接过来放进嘴里。他的脸颊内侧可能有裂伤,酒渗进伤口时微微感到刺痛。肉的味道则吃不太出来。
「这是山上山羊的肉吗?」凉介问道。
桥叔摇摇头,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再次凝视着凉介的脸。
「听说你有事找我?」
被桥叔冷不防这么一问,凉介一下子答不出来。桥叔继续说道:
「登志男告诉我了,说打工的男人提到我的名字。他说不是长头发的那个,是你。」
凉介重新在防水布上坐好。
「请问,桥叔……你就是桥田宗一先生吗?」
是的。桥叔点点头。
「我叫菊地,菊地凉介。」
桥叔慢慢张大了口,徐徐地吐出一口气。他原本湿润的眼睛大睁,直盯着凉介的脸,然后眼眶又逐渐盈满了泪水。
「你就是凉介。」
「是的。」
桥叔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周围,在防水布上正襟危坐。
「已经长成大人了。」
桥叔的声音发颤,「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我……」
为什么呢?凉介自己也不清楚。
「菊地的……你的父母,承蒙他们关照了。」
桥叔低头深深行了一个礼。
凉介也向桥叔回礼。两人片刻都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无法看着对方,视线落在满是脏污的防水布上。
「令尊的事,真的很遗憾。」
「嗯,」凉介看着翻倒的肉片回答。
「事情发生了一段时间后,令堂告诉我的,那时我刚到这座岛上开始生活不久。我一直把他视为好友,所以发生了那样的事真的非常震撼。更何况你当时年纪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