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慧剑皇王国首都,箕乡。
经过多少次空中轰炸,人们的生活终于开始在这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城市逐步恢复。
临时木板房以及卖食物的小摊一家挨着一家,打扮简慢的人们喝着近乎清水的菜粥,谈论着明天的工作。在这样尽管受到严重的打击,依然能充分感受到人们活力的熙熙攘攘中,巴尔塔扎尔独自一人行走着。
他找到了一位卖花的露天小贩,购买了扫墓用的花束。他确认了下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搭乘的公车摇摇晃晃五十分钟左右,他便在郊外下了车。
独自一人走在满是荒芜的水田、旱田的乡间小道上十五分钟,抵达了目的地秋德寺。很不凑巧地零零星星地飘起小雨来,他对未曾带伞的自己的大大咧咧有些懊恼。
他进入院内,用着只言片语的秋津话向住持询问无铭墓地的位置。他被引向了院外几乎无人问津的满是苔藓的小墓碑前。他对住持道了谢,将买来的花束插在了目前的花筒中。
被小雨淋着,他双手插在口袋中,低头看着连墓志铭也没有的、光秃秃的小石头。花筒中的白色百合遭到雨淋,花瓣垂了下来。
这是埋葬突然倒在路上死去、或是连吊唁的人都没有的流民的无铭墓。根本不会有前来扫墓的人,花筒中的水都变质了。
“这就是你的未来吗,紫。”
他对着石头说道。没有回答。巴尔塔扎尔屈膝坐下,正面凝视着石碑。根据报道神乐死讯的秋津日报,在这石碑之下,就埋着神乐的尸骨。
“住在这里的心情如何?看上去就不怎么好。”
雨之幔帐,已经覆盖了巴尔塔扎尔周围。尽管全身早已湿透,巴尔塔扎尔却全然不顾,依旧对坟墓说道。
“战争结束了哟。”
回应他自言自语的,只有雨打着坟墓的声音。
“现在,凯旋仪式正在谢拉格里德举行着。军人、政治家和金融界的巨头们都聚在一起大事喧闹着,欢闹得忘乎所以啊,一心想着是自己的力量让战争结束的。”
神乐赌上自身引发革命,给新慧剑皇王的让位完成以后,便将所有罪责背负于一身,被处以枪决。据说,曾为守护慧剑皇王血族的神乐的家人都拒绝收纳“同族相残的大罪人”的遗骨,而神乐的遗骨便被收入了这寂寥无人的墓地中。
“全是些蠢材,个个都是。究竟是托谁的福,这愚蠢的战争才结束的,全都不理解。”
巴尔塔扎尔的头发已经让雨打得湿透了。
“还有些蠢人说,是托我的福。真是带不动。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我脑子好使啊,我知道究竟是谁终结了这场战争的。”note
8.(译者注:译为“真是带不动”的地方,原文「付き合いきれん」,就是那种“真是没法跟你说”“奉陪不了”那种意思。)
从头发滴下的水滴经过面颊,向下颚流去。
“那些蠢人们,都说你是罪人。说是像这样聚集同伙反抗皇王杀害同胞夺取玉玺伪造敕令的人,遭到枪决也是罪有应得。”
从下颚滴下的水滴,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如果这样的歪理说得通的话,那所有的政治家和军人不都是罪人了吗?无论是赢,还是输,战争就是罪恶。无论战胜国,还是战败国,所有指挥者应该都处以枪决。可为什么只有你一定要背负罪责?”
在地面发出的雨声,稍微变大了些。
“是你,让战争终结的。托你的福得救的生命何止几十万、几百万,可为什么你却会被葬在这种地方?现在在谢拉格里德那些高兴得忘乎所以的人,为什么不在这里?太奇怪了,都疯了吧。所以至少独我一人,想保持正常。”
明明雨脚并没有变强,可从巴尔塔扎尔下颚滴下来的水滴却在不断加量。
“你是正确的,再正确不过了。你向这个世界展示了比任何人都要伟大的业绩。终结这场战争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正因为有你,才得以终结。如果有人要对你扔石头,就让我悉数承受,然后几十倍奉还;如果有人要责难你,也由我悉数承受,然后反驳得他精神崩溃;若有欲中伤你的人,我会悉数将他们荡平,会将他们践踏得永世不得翻身,烧个连灰都不剩下。所以啊紫,快说这是假的吧。如果你躲了起来就快出来。即使逗我也好,戏弄我也好,我都会心甘情愿地完全接受。无论你做什么我全部都会原谅,所以快说你还活着吧。”
雨之幔帐,已经完全封锁的巴尔塔扎尔的周围。回应巴尔塔扎尔话语的,只有雨声。只有雨,充斥着这个世界。
正在此时——
在银色的幔幕对面,传来了微微的幻听。
——非常遗憾,紫神乐已经死了哟,巴尔塔。
巴尔塔扎尔抬起脸来,然而看到的只有雨。
——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很抱歉,这就是真相。
从眼前的石碑,传来了神乐的声音。尽管可能是幻听,巴尔塔扎尔还是回应着那个声音。
“如果在的话就出来,紫,即使是幽灵也没关系。”
只有雨声连绵不绝。巴尔塔扎尔凝视着银色的幔幕。
正在此时——
出其不意地从旁边,神乐出现了。
她在巴尔塔扎尔旁边蹲下,定睛看着同一块石碑。她的身影被银色的薄膜遮盖,看起来淡淡地有些透明。
——很久不见了,巴尔塔。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