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被绑在椅子上,当灼烧的火钳前端举在他眼前时,在斯特法诺地区臭名昭著的高利贷商招了供。
“是教皇……!那虚假的皇帝暗杀计划都是伊拉斯特里亚里策划,让宫廷厨师做伪证的……我、我只不过是被那帮人强迫的……”
“被强制着将假的反叛策划书塞到父亲大人的办公桌里?”
“我也不情愿啊。可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潜入宅邸了啊,根本不可能拒绝。如果拒绝的话,就会被当场消灭……”
“也就是说作为陷害父亲的奖赏收入了巨额报酬,便从贝洛阿家的佣人摇身一变成了放高利贷的吗?”
蜂鸟将愤怒全部凝聚在钳尖,并将它举到了过去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佣人眼球跟前。经过在尤利西斯宫殿的秘密调查,以及美绪给他提供的情报,他终于来到了位于这贫民街一角的二层建筑。
帝纪一三五二年,二月十五日,王都普雷阿迪斯,斯特法诺地区——
背叛者高利贷商向过去的主人瑞文·贝洛阿的儿子托马斯乞求着慈悲。
“我也不想干那种事啊。瑞文卿和夫人都是那么棒的人,即使对像我这种下人也非常好。在那个屋檐下工作的时候我一直特别自豪。可是,瑞文卿太过清廉,还想要将自己的清廉硬推到宫廷去。那么做的话,魑魅魍魉们不可能保持沉默的……”
“下人来给我讲解宫廷政治吗?如果你不背叛的话,父亲大人怎能背上着根本不曾有过的罪名。要让我给你看看现在母亲大人的样子吗?”note
6.(译者注:注意这里不能翻译成“莫须有的罪名”,想想为什么。)
“即使我不去做,还会有别人去做的!明白过来吧,被教皇盯上的一瞬间,瑞文卿就劫数已至了。伊拉斯特里亚里才是乌拉诺斯宫廷的魔王,是支配乌拉诺斯真正的王……”
蜂鸟表情丝毫不变,将火钳从高利贷商的眼球移开,转而将灼烧的尖端压在了那男人的上臂上。
男人的悲鸣,以及肉体烤焦的声音。
“要到边上去吗?让我把你摔在地上。”
“不、不要!!求你了,什么我都会做,只是请饶命……!!”
蜂鸟对他都去轻蔑的视线,依然将他绑在椅子上,痛打了一顿,确定他昏过去以后,离开了狭窄的房屋。
回到了二月寒冷的路上,再次回头看了看制造了贝洛阿家没落的原因之一的男人住地,回想着到今天来到这里以前所经过的长长的道路。
十七年前,在蜂鸟也就是托马斯·贝洛阿五岁的时候,父亲瑞文作为根本未曾有过的皇帝暗杀计划的首犯被弹劾并处以死刑。美丽的母亲娜塔莎因为贫民街的生活弄得身心失调,现在连自己儿子的成长都不能认知。
为了复仇,在七岁的时候他舍弃了托马斯的名字,成了特殊工作员蜂鸟,工资全部投入了母亲娜塔莎的治疗之中,在作为塞农部下活动的同时,还不断寻找着幕后黑手的名字;而今天,他终于明白主谋者就是教皇伊拉斯特里亚里。认清了这点以后,接下来只需要策划复仇的手段,等待时机了。达成人生目的的那一天,已经近在眼前。
……多亏了有美绪啊。
一边穿过街灯都非常破旧的斯特法诺地区,蜂鸟这么想道。美绪照料着自己的母亲,然后从她那里偶然听到了一些情报并告知自己,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美绪也真是多灾多难啊……
美绪现在连伊桑已经被放出来并且现在就在普雷阿迪斯这一点都不知道。美绪明明是为了救伊桑和他的义子女们才背叛同伴当上工作员的,伊桑却将美绪当成了给塞农的赠品。美绪的挺身而出,完全没有意义。
所以,至少——他希望能将她的家人已被救出一事告诉她。如果能让正是为了拯救家人才选择了取悦塞农的美绪的心能够得到些许救赎,他也想要这么做……
“那是,怎么回事啊……”
蜂鸟意识到自己的思考,用话语打断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特地告诉美绪那种事不可啊?”
他这么对自己的内心一说,随性流动的思考就停止了。
蜂鸟一时间停在原地,俯瞰了刚刚不可思议的思考,摇了摇头,又开始走了起来。只要塞农还是他的上司,伊桑还是重要的交易对象,蜂鸟理所当然要听他们的意思。站在美绪一边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一旦他告诉美绪真相,说不定蜂鸟自身都要被塞农当成背叛者去弹劾。
“现在自己掐住自己脖子算是怎么一回事啊,蠢货。”
明明自己十几年的执念就要有结果了,根本没有价值考虑美绪。塞农和父亲的冤情并没有关系,应该打倒的敌人只有伊拉斯特里亚里。甚至,要与伊拉斯特里亚里进行肉搏,利用自己塞农部下这一立场才是上善之策。因此,为了复仇,应该优先以取得塞农信赖而行动,根本没有对美绪一顾的价值。
“没错。”
蜂鸟点了点头,回到了今天住的小旅店里。表面上,现在蜂鸟正遵照着塞农的嘱咐,调查着斯特法诺地区抵抗运动的内情。他一边坐在简陋的床上,做着明日的筹划,一边抬头看着被煤污弄脏的天花板。
这阵子,他有时内心会突然吵吵起来,奏响蜂鸟自身无法进行的思考。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他有着自觉。
“蜂鸟,莱纳,托马斯!”
美绪的呼声,在漆黑的天花板上反响着。
“托马斯!”
最后的名字,突刺进蜂鸟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