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为了击落阿克梅德才一直活着——
这么说一点儿也不为过。他仅仅是为了向让自己深受烧伤之苦的阿克梅德报仇才握着驾驶杆,从不知何时起便被称为“空之王”了。可是应当自己亲手击落的阿克梅德早已不在人世,螺旋桨机也正在被时代的潮流吞噬。不久,自己的容身之所将不复存在。
——阿克梅德,我羡慕你啊。
能在战斗中死去的阿克梅德,不能不说是幸福的。在此时,卡纳席翁这么想道。阿克梅德他未曾亲眼目睹活塞式引擎的终结,便作为一名螺旋桨战斗机乘员在最幸福的时代完成“蛇击”,在天空中消逝。他着实觉得那种死法太让人羡慕了。
“无趣。”
即便是听到了他这番话,蝎子们也一定不懂其中的意义吧。对于他们而言,一定是驾驶着高性能机单方面地狩猎杂鱼之群这样的战斗更有趣些吧。每个飞行员都驱使着自己磨砺多年的肉体和感觉,忍耐着忍耐着不断忍耐着那向自身压来的惯性力,像这样的格斗战是不会生于新时代的天空的。在接下来的时代,空战的胜败将很大程度与地面上基地的管制系统,地上、机上雷达,电子瞄准装置、通信机器以及装有自动跟踪装置的火箭弹相关,飞行员个人的能力只不过是这诸多因子的其中一个。
这样的战斗了无趣味。
既然这么想,至少在最后。
——想来一次热血沸腾的空战。
现在,要说卡纳席翁还有什么心愿的话就只有这个了。
没有了阿克梅德,失去了目标,坐在落伍的战斗机上来回彷徨的自己,要说在最后还能有什么能发亮的地方,就是在与自己拥有相同实力的飞行员的格斗战中,就是在尽力发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战技,将头题、精神与灵魂都迫至极限互相厮杀的战斗中。如果可以实现这点的话,他对自己究竟是生是死根本没有兴趣。他希望能在这至上的一瞬间消逝在这片天空中。
——在螺旋桨战斗机完全消失之前……
——希望能来一次绝佳的一对一单挑。
对着天空献上无声的祈祷,卡纳席翁一边拖着假肢,一边一个人步履蹒跚地穿过了跑道——
麻袋里装入了潜入后宫用的衣服。在口袋里塞了少量钱,行李扛在肩上,美绪明快地笑了。
“好的,就这样了。那么,我走了哦。”
她转过头去,视线前方是伊格纳修·阿克西斯正带着痛苦的表情在床上坐着。
“怎么回事啊你那张臭脸,有什么就说啊。”
“啊……不……那个啊。”
无口的专属骑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喏着嘴,完全无法形成话语。
帝纪一三五二年,二月上旬,王都普雷阿迪斯,斯特法诺地区海德威酒场二层——
在离别之际,美绪再一次将这十月革命以来,把受伤的伊格纳修扛进来并隐居了三个多月的小屋子刻印在自己的眼中。因为兴许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你跟海德威说一下,说可以再增加一名客人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得好好向他道谢呢。”
“啊……我会向他传达的。”
伊格纳修的回答依旧吐字不清。嘛,要从这个人嘴里听到利索的回答怕是太苛求,便放弃了,美绪转过身来抓住了门把手。
“老老实实等着哦,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呢,还有组织这里起事的工作呢,准备准备以防万一。”
在逃出尤利西斯宫殿之际,伊格纳修的肩部和大腿都受了很重的伤,连日常的动作都变得不自如了;再加上阔嘴鹬投的麻痹毒侵蚀着身体,夺去了肌力。现在的伊格纳修不单过去的战斗力全无,就算和一般人打架要赢也难。
身体已经成这样了,有好几次伊格纳修还想去救克莉亚。拖着无法动弹的脚,受伤的手上拿着短刀,硬撑起衰弱的肌肉,伊格纳修这样的身影看起来极其心酸。每当这个时候美绪就会和海德威两个人一起按住他,说服他。对他说现在的伊格纳修什么都做不了;对他说德密斯托利对克莉亚抱有爱慕之心,并没有打算施暴;对他说在我们这边做好准备之前,只有等待;对他说现在伊格纳修能做的是将住在斯特法诺地区的不满分子们组织起来形成反政府组织,并提前确定行动计划,一旦开战,便可以搅乱普雷阿迪斯内部……
经过一个月左右终于恢复理性的伊格纳修,在海德威的帮助下与地下世界的居民们接触,将零乱的组织合而为一,现在已经做好了一旦事发便有超过一千五百名反乱分子为使妮娜·维恩特复权蜂拥而起的事前准备。作为给普雷阿迪斯富裕层人士那奢侈的生活提供基本保障的劳动力,斯特法诺地区的居民们如字面意思所说,正在被饲养着。时时刻刻对那种金碧辉煌的日常生活耳濡目染,而自己只能获得维持生计所需最低限度的粮食……在贫民街生存的人们那阴郁的想法远远超出美绪他们的想象,一旦碰到明火,他们就会成为在王都普雷阿迪斯内侧撕咬的狮子体内的虫子。
而现在,美绪要一个人去救克莉亚。
潜入后宫,将身陷囹圄的克莉亚救出来,将她带到这里潜伏起来,直到收到菲欧的信的清显率领着Walküre开进普雷阿迪斯的那一天为止。
美绪也清楚,这计划胜算很小。
可是,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可以抓住些许希望的途径了。
自己知晓克莉亚所踪这一点,以及自己曾有一次潜入其中这一点……
拿出勇气来,踏上这一线光明所指示的方向吧。如果不这样的话,无论何时都会闭塞在绝望之中。
——我只有放手一搏了,也只有我能放手一搏了。
这么鼓励着自己,美绪抬起头来,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