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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这么迎合着他,但在内心,塞农却鄙视着伊桑。
到了这时候还搬出这些话来煽情催泪吗。虽说现在对这男人的伪君子面孔已并不吃惊了,可无论攻击敌国的医疗设施也好,还是对普通人民以及俘虏的射杀、掠夺和暴行也罢,这在战场上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如果给敌方的伤兵和俘虏分粮食的话,一方面己方的供给就会更加紧缺,另一方面被射杀的普通人说不定是非正规军,在占领地域的掠夺和暴行也是赌上性命战斗的士兵们理应获得的报酬。高举着道德的标语,根本无法进行战争。
在战场上,“恶”并不是指反人道的东西。
战场上的“恶”特指“败北”。
胜者即为“善”,可获得一切;而败者即为“恶”,会失去一切。要想不败,全体国民必须拧成一团,将性命、自己所持有的东西都献给国家,动用所有的经济力量、军事力量、科学力量还有产业力量去打击敌人。在失败之后再怎么慨叹也为时已晚。
——啊,我身为乌拉诺斯人实在是太好了。
每每听闻地上的悲惨,塞农便会松一口气。最后在这场战争中获胜的会是乌拉诺斯无疑,所以自己便不会有那种悲惨的遭遇。而接下来的决战一旦结束,无论是在殖民地拼命苟延残喘的圣·沃尔特也好,希尔瓦尼亚王国也好,海德拉巴群岛也好,秋津大陆也好,都会出现刚刚伊桑所描绘的地狱场景吧。乌拉诺斯的夙愿“天地领有”终将得以实现,地上所有优质的生产资料和人力物力资源都会贡纳给天上,而地上只能抢夺从天上丢弃的废弃物以苟延残喘——这样的时代即将到来。
尽管对天地领有的想象十分愉悦,但听伊桑的那些伪善言谈实在太过沮丧,塞农便转换了话题。
“不让美绪知道她家人平安无事真的可以吗?”
“在战争结束前就保持现状吧。我觉得,成为一名出色的间谍,能为塞农阁下发挥作用,对那孩子而言可谓好事一桩……”
伊桑充满慈爱口吻地如是说道。如果翻译过来的话应该就是“作为救我出来的谢礼,我会把美绪献给您”——这样吧。
——看样子注意到美绪很称我心意了啊。
明明一个神经病,这方面却是毫无纰漏啊。
“自从十月革命以来,美绪便也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我已经通过报纸叫她回来,可却肉包子打狗,完全没有回信啊。看样子她心情很糟啊。嘛,如果身在普雷阿迪斯的话,找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等决战结束了,等我时间有了富余,我就会把她带回来与你见面。”note
23.(译者注:翻译为“肉包子打狗”的地方,原文「梨のつぶて」,直译就是说像扔出的小石子一样,打在水面上就全没了踪影)
“请一定如此。美绪年轻,聪明,又漂亮,一定能成为有用的工作员。如果阁下感觉有对其加以指导的必要的话,请不必客气。那孩子有时性子很烈,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根本不听你说的。”
伊桑带着很文雅的微笑放出了这些若让美绪听到一定会结舌的话语。塞农转过身躯,对在他们身后护卫的蜂鸟说道。
“还不知道美绪的行踪吗?”
蜂鸟点点头,回应道,
“万分遗憾。”
“毫无疑问,是斯特法诺的那些穷光蛋将她藏起来了。”
“有妮娜的残党在斯特法诺地区的贫民街一带有动静,应该可以确定他们正在准备起事。只要继续进行调查,不久便应该能推测出美绪的藏身之地。”
这时,从塞农头顶传来一阵格外沉重的螺旋桨音。
抬头一看,发现一架艾利斯阿克托斯低空驶过,向西方的天空消失而去。这实在是笨重浑浊,而且极其缓慢的危险飞法。
“黑豹的nose art……那就是‘空之王’卡纳席翁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低速飞行应该极其困难吧,真是漂亮啊。”
伊桑沉吟道。看样子卡纳席翁也回到了普雷阿迪斯。
“不让他驾驶喷气机吗?”
对这样的疑问,塞农摇摇头。
“这对于外行如我也是难以理解。可如果驾驶喷气机的话,再以螺旋桨战斗机对抗就不用上演格斗战了,卡纳席翁的技术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吧。如果是喷气机,仅仅靠一击离脱就足以玩弄螺旋桨战斗机了。”
即便在空战方面是外行,塞农还是知道这一点的。如果同为螺旋桨机的话,在性能方面不会有那种程度的差距,便能进入格斗战,但喷气机与螺旋桨机之间却无法引发格斗战——喷气机所需要做的只是靠可说是卓绝的马力来袭,逃走,再来袭,如是往复。驾驶喷气战斗机的飞行员,对抗螺旋桨战斗机时并不需要进行格斗战这种麻烦事。
“如果让外行来考虑的话,若是卡纳席翁驾驶了战斗机的话那就无敌了。”
“飞行员这个人种与我们精神构造不同嘛。比起性能来说,他们一定会更优先自己驾驶熟练的机体吧。或者说,是他们本人的自尊心之类的。”
他话音刚落,喷气引擎的轰鸣声再次返回了普雷阿迪斯上空。从远方有三个黑点迫近而来,一瞬便在头顶飞过,几乎割裂天空的高亢响声让塞农震耳欲聋。三架喷气战斗机眨眼间便超过了卡纳席翁,向天空的高处爬升而去。
被称为空之王的卡纳席翁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就如同动作迟缓的斗牛,而与之相对的喷气战斗机则是敏捷的狼——狼只需从牛的死角伸出獠牙,然后拉开距离,再瞅准时机伸出獠牙即可。
“时代在变啊,新时代即将来临,而古老的事物即将逝去。”
伊桑的话语,覆盖了卡纳席翁小小的机影。高声冲向天空的三条白色轨迹,看起来也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