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首都塞尔福斯特以来,根本不知在首都近郊住着的伊莉雅的父亲、原击坠王卡斯滕·克莱施密特究竟平安与否,杳无音讯。那个时候正是伊莉雅改了名字,作为一名Walküre队员开始活动的时期,尽管她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寻找她父亲,她心里一定一直在担心得无法忍耐了吧。之后虽然多次问过有关部门卡斯滕的消息,但大概帝国的政府机关无论哪里都陷入了混乱,在这种塞尔福斯特内情都并不知悉的形势下,根本无法顾及一名老击坠王个人的消息,时间便只是在白白地流逝……原来一直是这样,可前些天吉报便突然从Air Hunt岛飞来。
“……啊,该说不愧是家父呢,还是怎么说呢……‘我放心了’,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我惊呆了’。”
“是在克克亚纳线崩坏的两周前搬到了Air Hunt岛上吧?太厉害了,令尊根本不是帝国的一般人可及的,这种事都能做到。”
“说不定就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所谓第六感这种东西吧。探知危险的能力异常之高……简直就是野生动物啊。不过可能正因如此才能成击坠王的。”
伊莉雅的语调稍稍柔和了一些。对于从她幼少时代开始就给她强加了过于残酷的训练,夺走她一切少女应有的快乐的父亲,伊莉雅怀有着他人无法推测的复杂感情;但即便是这样,对于伊莉雅来说,卡斯滕还是她的家人。从她那极其微小的表情变化就可以看出,她父亲还活着她是多么高兴。
“我已经给家父写信了。我已经向他表达出要呆在Walküre战斗下去的决心了。父亲失去了惯用的那只手,也不能写文章,所以我也不期待他回信。如果在最后的决战中生还了,我就准备带着挨训的觉悟到Air Hunt岛去照顾他。”
“对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只要伊莉雅活着,不管在哪国战斗他应该都不会介意。”
真的吗,伊莉雅如是低语,将视线稍稍抬起了一些。长长的眼睑之下,在贮满了星之色的眼眸中,清显映了出来。
突然间,刚刚双胞胎姐妹所说的话语又返回了他的脑海中。
“伊莉雅也很了不起呢。因为清显君在,她才加入Walküre的吧?!”
咚咚地,清显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不可能是这样,尽管他在心中否定,但愈发迅速的心跳将某种热切而急不可耐的东西传送至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清显深呼吸了一下,下意识地让思考冷静下来。
明明大决战就摆在眼前,普雷阿迪斯制空这一关乎世界命运的任务已经托付给他了,自己却沉浸在这样低下的妄想中这该怎么好。美绪她还在普雷阿迪斯等着我呢。没错……
——美绪她,在普雷阿迪斯,等着我。
他这么对自己说,接下来的瞬间。
——夺回美绪……我之后该怎么办呢?
极其突然地,这样的疑问降临到了他的内心。
视线落到了自己右手的小指上。note
16.(译者注:我没有看错原文,的确是“右手”,还是“小指”。后文清显与美绪见面时,那次戴在了左手的小指上。唉……清显你还真是不讲究啊。)
菲欧捎来的“赠品”正套在那上面。
那是与美绪约定的戒指。
“我们已经约定好要结婚了!”
“我,是清显的新娘!!”
“接下来呢,我要给清显送一个银色的戒指!这样仪式就完成了,咱们两个也会永远相爱!”
在少年时代,两人在梅苏苏岛奥德萨结下的约定,再次在耳边响起。
——夺回美绪……在此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就像儿时约定的那样……和美绪结婚?
至今他都未曾考虑过的疑问爆发出来。
——我是为了和美绪在一起,才去攻打普雷阿迪斯的吗?
过去与美绪的回忆一个接一个地从戴着的戒指中,通过手指越过手腕一直传达、渗透至清显的内心。
由于乌拉诺斯强袭他失去了家人,两人一起在土丘上起誓要打倒乌拉诺斯的事。进入河南士官学校,取得优秀的成绩,一起搭乘埃利亚多尔飞艇的事。为了救美绪,赌上同行的所有七人的性命强行夜间着水的事。在Air Hunt士官学校时代,一起去看电影约会的事。在士官室内一起做宵夜的事。
在此之后——驾驶着双座轰炸机,出去进行巡逻训练,遭遇了敌机迫降至无人岛时的事。清显亲手对美绪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尽管美绪否认着那个事实,但清显自己的记忆却告诉他那件事是真的。然后在乌拉诺斯急袭Air Hunt岛,美绪对他坦白自己是乌拉诺斯的间谍,从清显面前消失了。
从那次诀别以来,经过了将近三年半,突然间,菲欧赌上了自身性命从遥远彼方的普雷阿迪斯传来了美绪的消息。尽管没有对清显说的话,只有一枚戒指,但那样他就足以明白这才是美绪真正的心情。美绪在呼唤我。所以我要去普雷阿迪斯,压制天空的王都,夺回美绪。清显这么发誓道。
然而,他现在察觉到了。
——我……想和美绪怎么样?
这些太过根源的、此前从未考虑过的疑问,现在不知为何却在伊莉雅面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着,挠动着他的脑髓。
“……坂上?”
突然,伊莉雅对停下一切动作的清显微微歪着头叫道。
没什么的,他本想这么回答,然而吐息根本无法形成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