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十六

塔扎尔实在想尽早一刻从这房间,不,从这岛上出去。无论是那夸张的绘画、华美的日常用品还是墙上的烛台,凡是映入他眼帘的东西都是那么令他不满。四周到处渗出发了霉的气味,在管家的引领下,他每每在馆里前进一步,那种瘴气就变得愈发浓厚。

  而且不知不觉间,悸动也愈发激烈起来。

  他每前进一步,都感觉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冷气传向他的神经纤维。自从搭乘埃利亚多尔飞艇敌中翔破起,他明明数次跨越了修罗场,可现在自己积累起的经验仿佛完完全全被人嘲弄了,经过高度压缩的雷尼奥尔的气息笼罩在巴尔塔扎尔的面前,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识。

  ——即使自己倒在穿上也要拉个垫背的吗,妖怪老头。

  正当他心中这么大骂着的时候,在二楼最深处一扇极其雄壮的大门前,管家止步了。

  “老爷就在这里。现在就可以进去吗?”

  巴尔塔扎尔无言地点了点头,管家敲了门,说有客人来访后,把门打开。

  笼罩在室内的沉重空气立即如奔流一般向他直逼而来。这正是他记忆一模一样的、那怪物释放出的妖气。

  一度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出现在宿敌面前的觉悟,巴尔塔扎尔进入了宽敞过头的卧室。

  排成一排的长方形玻璃窗,其高可达天花板;从一旁倾斜射入的太阳光在锃亮的花岗岩地板上反射着。在唯一一扇开着的窗户附近有一个鸟笼,一只色调非常罕见的鸟带着很清爽的声音鸣叫着。

  一张带着华盖的床孤零零地摆在房屋的正中间。

  在床旁边,一位初老的绅士跟巴尔塔扎尔打了招呼。

  “我是雷尼奥尔会长的顾问律师,叫维扎克,让您久等了。请到这边来。”

  被这么催促着,巴尔塔扎尔向床的旁边移动过去。

  “………………”

  在床上躺着的妖怪,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他睁开那像是嘴里总是含着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的一副不爽的眼睛,紧紧瞪视着巴尔塔扎尔。

  ——竟然这么小吗?

  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尽管相貌一点儿没有变,但全身的体格缩得像是打了个对折。这又小又干瘪的雷尼奥尔·贝尔纳,简直就像是干膜质的深海鱼一样。

  维扎克的嘴贴近雷尼奥尔的耳朵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雷尼奥尔极其烦躁地瞪大了眼睛,对着维扎克仅仅挥了挥手腕,就像是要赶走苍蝇一样。维扎克丝毫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对着巴尔塔扎尔行了一礼,对着他背后的西门微微点头,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

  在不经意间,卧室里只剩下了巴尔塔扎尔与雷尼奥尔两个人。这是何等意外的情节展开啊。他本打算说一两句话,有机会再讽刺对方两句然后就回了,谁料想气氛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被榨干了的妖怪,依旧只是躺着,同时瞪视着巴尔塔扎尔。

  巴尔塔扎尔直立在床边上,低头看着站立于多岛海世界顶点的金融之王这悲惨的结局。

  沉默。

  从鸟笼里,再次传来了清爽的鸣叫声。

  “久疏问候了。”

  无法忍耐现在的尴尬气氛,巴尔塔扎尔主动开了口。

  “卫生兵的任务还满意吗,臭小鬼。”

  用着对于一个濒死老人来说十分清楚的声音,雷尼奥尔回应着他的寒暄。巴尔塔扎尔稍稍有些意外。

  “你还记得我呀?”

  “你长脑子了吗?”

  看样子他对以提问来回答问题相当不满意。巴尔塔扎尔耸了耸肩,

  “我学会了对所有战斗中受伤的应急处理措施。”

  尽管他多少次看到军队士兵的尸体和负伤状都吐了出来,也多少次哭着求饶,可他却只字不提,依旧一副佯装不知的态度回答着。雷尼奥尔那本来就不好看的表情,扭曲得更加狰狞了。

  “你那腐朽的本性,还没改好吗?”

  “………………”

  “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了。臭小鬼永远是臭小鬼,无论如何都成长不了。”

  “………………”

  “那个叫什么啥啥保尔之八人的,看样子你对和一些次元低下的人玩找朋友游戏饶有兴致嘛。”

  恐怕他是在说“埃利亚多尔之七人”,可即使名称和人数的错误他都能忍,“找朋友游戏”什么的他却无法原谅。

  “我同意他们次元低下,但却不是朋友,那帮人是我的部下。”

  如果要是伊丽莎白和神乐在这里的话恐怕会暴怒吧,可谁都不在这儿,应该没有关系吧。

  “不许纠正老夫的话,臭小鬼。你就给我闭嘴,对我说的话‘好的好的’点头同意就完了。”

  “………………”

  “让拉斐尔那样的弱智中意你就开始自命不凡了?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毫不合身份被捧上神坛的年轻人翘起尾巴,结果梯子一撤就摔惨了。现在你就尽管飘吧,之后被剥皮现了原形,有你落魄头脑发懵的时候。”

  “………………”

  “我好像都看到你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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