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飞的竹刀宛若风车一般飞速旋转着打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发出结实的一声,落到了木地板上。
屁股坐在地上的紫神乐,一脸惊愕地看着在脚旁自己的竹刀,然后抬头看着她的对战者。
少年用肩膀扛着竹刀,带着冷冷的目光俯视着妹妹。
“你在宫里都在干什么?就这样也能作亲王的对手吗?”
神乐咬着嘴唇,立马膝盖触地直起身来捡回竹刀,拜托少年道,
“兄长大人,再来一次。”
哼,他鼻子一响,紫雪平回到开始线,将竹刀尖重新对准九岁的妹妹。
神乐还从来没有战胜过这个大她三岁,现年十二岁的哥哥。可是,她这两年一直与在箕乡宫内居住的与她同年的大威德亲王共同致力于剑术修行。今天,在许久未归的自家中,她原本想着能打哥哥一个措手不及。
“啊!”
雪平的竹刀一闪,再次将神乐的竹刀打向天花板,再次让神乐以同样的姿势屁股着地。
盯着自己那滚落在脚下的竹刀,抬头看着哥哥那毫不留情的含着轻蔑的视线,视野不禁氤氲起来。
“不许哭,太难看了。”
雪平叹着气,同时伸出了一只手。
“我没有哭。”
她迅速用手臂擦干眼角,抓住伸出的手站起身来。他带着与自己名字一样,如雪一般无瑕,冷澈而纯真的表情低头看着神乐。
“女人要使剑根本不行。”
“没有,那回事。”
“还是更适合去玩布偶。”
被自己憧憬的哥哥当面否认剑术,神乐再次露出了要哭的表情,此后表情中迅速映出了愠怒。
“为什么兄长大人总是说些过分的话呢?”
原本就是为了助将来会是“暗之名门”紫家继承人的兄长一臂之力,神乐才完全对有女孩子风格的游戏视而不见,而夜以继日地修行着。可雪平却不给她一点儿鼓励,岂止如此,随着年龄增长,他对神乐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再来一次。”
神乐捡起竹刀,再次恳求道。
“别总想着能向同一个对手几次三番地挑战,对决只有一次。”
“可是”
“在战场上没有‘可是’。你已经被我杀死两次了,没有第三次。”
她也明白哥哥是占理的。然而,她火大得没有办法。那难以抑制的东西,终于从两只眼睛溢出来了。
“呜哇啊啊——哇啊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十分不成样子大声哭了起来。为了被哥哥承认而苦心积淀的两年钻研被无情地否定,她悔恨不甘到了极点。
雪平突然扭曲了他那贵公子哥的表情,不耐烦地道,
“所以说我才讨厌女人,总觉得只要哭,什么都会如她所愿。”
“兄长大人你个笨蛋——坏心眼——不是人——”
神乐满脸浸透了泪水与鼻涕,也不管什么羞耻以及名声,大喊起来。
雪平低头看着哭个不停的妹妹,表情逐渐变得愈发可怕了;他吃惊的神色逐渐消失,而像冰原上的野火一样,愤怒之色顿时爆发。
“给我适可而止。确切地说你也是继承紫本家血液的人,不许为此等无聊之事大哭小叫。”
很难得见的哥哥的剑幕,让神乐的哭声停了下来。
“武士是不可以哭的,无论何等状况都需泰然自若。吾等为天命而生,绝不能沉沦于私情。”
雪平那凛然的声音,响彻只有两人的道场。
那突然涌上来的悲伤,神乐硬是将之压回了喉咙深处。
雪平的背部看上去好像背负着不动明王的火焰一样。尽管哥哥一直冷淡而无法窥视其感情,但如此生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神乐明白如果再哭下去的话,她就真的会被哥哥放弃,于是拼命吞饮干净个人的悲伤。
“……站起来。”
被这么静静地敦促道,神乐默默地站了起来。
“刚刚那是最后一次。不要再在别人面前哭泣。”
“是!”
“如果再哭的话,就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我不会再哭了。”
神乐发自内心地起誓道。如果跟最喜欢的哥哥断绝关系的话,她觉得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看着止住眼泪和鼻水,一本正经地收起仍然湿润的面孔的神乐,雪平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变强了。我想,你还会一直变强下去的。”
哥哥将手伸到了她的头顶,温柔地摸了摸。神乐立刻就忘掉了刚刚还在号啕大哭,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脸。
“是。我会为有朝一日战胜哥哥而努力的。”
雪平的笑流露出看开的意味,那是一种他自己终于理解对这个妹妹如何晓以道理她都无法放弃剑道的呆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