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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眼镜男,性格实在太差了。
美绪痛切地这么想。她现在都有代替蜂鸟去大骂他“可恶的眼镜男”这样的心情了。很明显塞农并不是因为对工作有益处而是因为有趣这种理由才心情愉悦地刁难部下的。
——十分,上火……!
她并不喜欢蜂鸟。如果说蜂鸟究竟是哪一类的话,应该是她非常棘手的那一类吧。训练时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嘴里还骂骂咧咧,还有过随便就把她肩膀卸下来这样的事。然而,她在旁边看到他默默地被欺负,便在心里对塞农升起了一股无明业火。
“那个……失礼了,我想插一句。他的活动,对妮娜大人也是有作用的。”
嚯?塞农扬起了一只眉尖。他兴趣盎然地催她继续说。
糟糕了。
要后悔还是放在后面吧。美绪做好了觉悟,继续说道。
“妮娜大人通过每天的努力,终于记住了元老院议员的面孔和姓名,但她想,如果能再更了解他们家庭背景的话,便可以更顺利的进行交流……而他则告诉妮娜大人自己调查的内容,支持着女王更加顺利地进行自己的事务。虽然他可能有着个人的原因,但从另一面也帮助了女王。所以,请您一定手下留情……”
这是假的。蜂鸟根本就没有支持过妮娜。她只是总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可怜,便替他说话了。仅仅如此。
塞农依旧兴趣盎然地盯着美绪。
一直盯着。
面孔和嘴角都在笑着,眼睛深处的瞳孔更是爆笑了起来。
尽管并没有张嘴,但在塞农内心已经蠢蠢欲动的话语则通过他的表情传达给了美绪。
(你莫不是,想要蒙我吧?)
这是错觉。她希望这是错觉。可塞农依旧一言不发地保持着笑容,无论是微微吊起的嘴角,还是吊起的眉毛,抑或是面颊的痉挛,他内心究竟积压了怎样的话语,通过这一类的视觉效果便全都传达了过来。
(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凭你这么肤浅的想法能控制得了我吗?)
塞农那危险至极的笑容,在美绪的意识深处变成了那样的话语。
这是错觉。她真希望如此。尽管她祈祷着他不要言明,但塞农那持续不断释放出的爽朗笑容,在美绪的内心变为了这样的话语。
(有必要惩罚一下啊。)
像是被冻在背后的细毛一样的东西在轻抚着一样。自己说不定已经说了无法挽回的失败的话了。
“美绪你真是体贴呢。”
塞农像是爱抚着小狗一样那么说道。然后他的身子稍稍前倾靠在办公桌上,紧盯着害怕的美绪的表情。
“替家人着想,又替朋友着想。真是好孩子啊。又开朗,又聪慧,又美丽……你的存在本身就显得那么完美,找不到缺点啊。”
“啊……是。那样……就好。”
她那样拼命地回应着,但那气氛实在太不祥了,现在就想从办公室拔腿跑出去。然而塞农依旧以温和的笑容相对,继续说着温柔的话。
“我也身为人子,亲眼目睹如此完美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要找找缺点啊。想要找找那劣于常人的部分,或是不足的部分来让自己安心啊。你不觉得一个普通人就会这么想吗?”
“啊,不,那个……我才没有那么完美……到处是缺点。”
“嚯,这可让我大吃一惊啊。”
“是的,多得让我自己都讨厌了。”
“让我确认一下好吗,你的缺点。”
“要确认……吗?哈、哈……怎么确认呢?”
“把衣服脱掉。”
“……”
“全部脱掉。就此时此刻,脱到一丝不挂。”
“……那,那个……”
“你一个人能脱吧?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蜂鸟帮你哦。”
冰冷的物质沿着美绪的鬓角滑落了下来。
并不是玩笑,塞农说得很认真。
“啊……那个……您所说的意思……”
“我是说要观察你原初的状态,去寻找你的缺点啊,替家人着想又替朋友着想的美绪·塞拉君。”
虽然他的面孔在笑,可语调却并没有笑。
美绪退后的半步。塞农的笑容,紧追不舍。
(你家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如果让我心情不好的话,救出你家人的希望就会彻底断掉。即使那样也无所谓吗?)
美绪的双腿在颤抖着。塞农是认真的。他是真心让她,在这里,将衣服脱掉。
“如果能顺利找到你的缺点的话,我就认可蜂鸟君向女王报告了活动内容这一点。如果能让我心情好的话,救你家人也会比现在进行得更加顺利。清一色的好事啊。你真是幸运的女孩儿啊,我实在是羡慕。那么,将衣服脱到一丝不挂吧。”
带着那让人想起乌拉诺斯创世神话中登场的那只双头蛇的笑容,塞农下了命令。
善与恶,光与暗,圣者与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