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盯着按下电铃的柯莱特后背,一边调整了下呼吸,重新做出了决意。
——对策是有的。没什么好害怕的事。
——凭着我所拥有的才智,对付区区塞西尔,绰绰有余。
——想想吧,这反而又是一次出世的机会。
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将希尔瓦尼亚王国的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中,任意使唤,而上官们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打开了套房入口的门,一个中年的侍女将巴尔塔扎尔带进了大得夸张的客厅中。客厅以白色为基调,边缘稍稍配着些蓝色的沙发、日用品以及照明器具。在高高在上几乎可达天际的一片玻璃窗的对面,是帝都塞尔福斯特那六月的氤氲之大气。
然后——
一位少女,以帝都为背景,正微笑着。
那曾经的短发已长到半长及肩处。胸前戴着刺绣的白色衬衫,以及带有金质饰品的红色裙子。那服装虽然与平常的女学生并无很大差异,但那出于自然的朝气和气度从那氤氲的背景中显现了出来。
“久疏问候了,格林少校。感谢您肯大驾前来。”
塞西尔·豪尔……不,伊丽莎白·希尔瓦尼亚爽朗地打着招呼,露出了文雅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头发长长了的缘故,抑或是已经接受了她本来身份的缘故,她比起士官学校那时给人的印象要成熟许多。
“……久未会面了,殿下。这段时间您肯鼎力相助,感谢万分。”
他笨拙地组织着准备好的客套话,从下面毕恭毕敬地接过伊丽莎白伸出的左手,很合礼节地将左脚撤回半步,弯下右膝。他遵循着告诫在沙发上坐下,隔着玻璃桌,与公主面对着面。
柯莱特在客厅的一角等候,观看着个中情形。巴尔塔扎尔感觉非常不好。他虽然想从伊丽莎白的表情中读取她的内心,但却发现完全隐匿在了外表的面纱之下,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伊丽莎白果然如柯莱特所言,与以前塞西尔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是眼睛。眼神不同了。
橘色眼眸的深处,自然地编织着文雅和威严。可是绝对没有给他人一种强行使之屈服的压迫感,与之相反,饱含了温柔的慈爱之色要更浓一些。
“你生气了吗?”
侍女回到厨房去以后,公主突然这么问他。
“……我吗?为什么?”
他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如是反问道。
“因为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着,伊丽莎白坦率地对他投来澄澈的目光。
这过于直接的一记直球,反而让他根本没有想到。
究竟该怎么回答呢。他在脑中描绘了来到这里之前准备好的各种台词并加以组织,整理出了最能展现出自己善良本性的话语后,表情中浮现出了“大人的绰绰有余”。
“那样的状况,也没有别的办法吧。”
他表面上装出那样的游刃有余,但内心却已战战兢兢了。如果塞西尔对学生时代的事情耿耿于怀的话,绝对是会反击的。
伊丽莎白表情丝毫不变,嘴角依旧露着微笑,一言不发,盯着巴尔塔扎尔的眼睛看了半晌。第一次亲身体验到所谓心如针扎的滋味,巴尔塔扎尔依然竭力掩饰着内心的动摇,保持着成熟的游刃有余。
经过良久的沉默——伊丽莎白将那原本只在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反映在了眼角。(译者注:译者推测作者想表达一种冷笑或者作出的笑的意思)
“学生时代,还真是受到少校您蛮多照顾的呢。”
仅仅这句话,就让巴尔塔扎尔的鬓角顿时流下了冷冷的东西。
——所谓照顾,这该怎么说啊?
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一般说是帮助学习、请吃饭这种高年级学生来做的行为,可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对塞西尔做过这样的事,我所做的只有让她泡咖啡、做宵夜或者强令她一同参加派对利用她拉人脉,把她当成道具一样使唤的记忆。
所以要说另一种可能性的话,“受照顾”也就是市井的一些混混儿所说的“那个时候可是受你照顾了啊,现在我可要清算清算”这一类的黑话,这样的感觉更强一些。
——怎么办。
如果回应有所犹豫的话,她就会觉得我的内心比较可疑,因此需要及时迅速地回答。也就是说,从伊丽莎白的发言到现在,思索已经花了零点五秒,如果两秒之内不能回答的话,伊丽莎白脑中便很有可能对我萌生不信任的感觉。
“如果能给予您更多照顾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回答就没有问题了吧。不,说不定还是错了。这样说的话也不是没有被理解成“其实本来还想做更过分的事呢”这种意思。啊不,一般来说会理解得那么深入吗。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会不会这样,但似乎还是订正一下比较好吧。正在他努力组织着别的语句时,伊丽莎白便回答了。
“有点儿意外呢,格林少校好像对我不怎么关心嘛。”
麻烦了。果然,我让她产生了多余的疑虑。
如果不立即就回答的话,伊丽莎白抖出我过去所做之事的可能性就越来越高了,唯独这一条不能让她做。现在该是用到培养出来的交涉手段,在伊丽莎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自然地将这个话题向其他的方向去引。
“说起学生时代,我想请问您一下关于坂上和伊莉雅的情况。他们是当了王家的俘虏吗?两人现在还康健吗?”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