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让秋津人的战意丧失,便提出了这样无情的战略轰炸。从军事学的观点看来,这种作战方法是将畏惧和厌战的情绪植入市民,给予敌方首脑层心里打击,合乎情理的作战。然而如果从人道观点来看的话,这着实适合被称为恶魔之手笔。他不愿认为那样亲切体贴的沃尔迪克航空队的人们,竟然担任了这样虐杀的任务一角。
然而,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圣·沃尔特是敌人,只要这边不阻止的话,就一定会出现更多的杀戮吧。将此等大规模虐杀如此轻易地放置不管,这叫什么秋津联邦的军人啊。
那些过于让人悲哀的受难者的样子,不断踢打着他已经枯萎的心。
虽然想要做点什么,但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决定将这些受难者的身影刻印在眼中,再也不会忘记。他想,不断地看着空战的受损害情况,这是现在自己能做的事。
那个时候,风吹过一阵强烈的恶臭。
虽说已经闻惯了尸臭味,但即使那样那股臭味也非常强烈。
在上风头有一座桥,好像本是横跨着住宅区,下面本应有河水流过。神乐和清显交换了一下不安的视线,点了点头,向桥走去了。
从桥上俯瞰河的状况,看到的却是凄惨的场景。
“……!!”
“……太惨了……!”
宽五十米左右的“河流”中,漂浮着肿胀的数千个烧死的尸体,还零零星星地夹杂着仍然在燃烧的建材等滞留物,穿过了被红黑相间的尸骸掩埋的河面。老人也好,女性也好,小孩也好……无关年龄与性别,不幸的人们全都面朝上漂浮着被烧焦了。恐怕是为了摆脱火舌到了河流中,被卷入火焰和有毒烟中的吧。那幅连对尸骸司空见惯的两人来说都想要背过身去的地狱图景,就从受灾区的正中间流了过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神乐靠在桥栏杆上,浮现出眼泪的同时,合上了手掌。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啊……?”
清显也只好那么沉吟。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只能认为是魔鬼和畜生的手笔啊。
战斗员要杀死战斗员,这都好理解。
可是他们是非战斗员。他们什么选项都没有,只能接受生在了这个城市,做着工作,为了养家糊口而生活着,这些人们都只是如此。明明想都没有想杀敌之事,可为什么不得不迎来这样的死亡啊?
五脏六腑,在翻滚着。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
清显只是盯着那可悲的河面,也学着神乐一样,合起了手掌。
——如果我当时战斗的话。
——说不定这些人,就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那愤怒马上就变成了痛切的自责。
联介说过,他在箕乡有家人。他的那个挺身而出,与其说是为了清显,不如说是为了家人。他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能击落大型轰炸机的只有清显了,即使自己牺牲了,也希望他能尽可能多地击落敌方的轰炸机啊!
在陷入自责的清显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伫立着,送上了一个敬礼。
那个全身各处带着烧伤擦伤穿着学生服,裹着绑腿,满脸被煤烟熏黑的少年,紧张地打着招呼。
“失礼了。看到这军服,我就知道你们是草薙航空队的人!”
他带着真挚的表情回礼,少年则仍然保持着敬礼姿势,并拢脚跟,挺起胸膛。
“拜、拜托了!请替我妹妹……报仇啊!!”
他拼命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少年眼眶湿润了,拜托他道。神乐和清显一时四目相对以后,神乐说道。
“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是!!昨天,我和妹妹从火中逃出来,走在河的堤坝上……”
少年一边喘着粗气,还时不时抹一下眼泪,恳切地诉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据他讲,他们昨天被火追着,与家人走散了,他牵着十二岁妹妹的手登上堤坝之际,受到敌方战斗机的追尾,虽然少年他拼命地在堤坝上跑逃着,但敌方战斗机就像享受着狩猎的愉悦一样追着少年他们,对着精疲力尽跑不动的妹妹的后背射去了二十毫米的机枪弹,将那小小的身体打得粉碎……战斗机对着呆立在那里的少年甩了甩机翼,又在他妹妹的尸骸旁边回旋了一次以后才离去。
少年将妹妹已经粉碎的身体找到放在一起,对她进行了火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和鼻水,少年对清显他们恳求道。
“请击落敌方飞机吧!!为我妹妹报仇!!即使鬼畜也好,请击落他们!!”
愤怒与那无法消遣的悲伤,已填满了少年的话。那捡拾着重要的妹妹身体的他的心情,让他无语凝噎吧。
神乐握着敬着礼的少年的手,俯下身子,视线与之相合。
“……明白了。一定会将他们击落,为你妹妹报仇的。”
少年的眼泪,变成了恸哭。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神乐转向了清显。
清显稍稍犹豫了一下,对少年说道。
“……我的家人也是被敌机用机枪扫射杀死的,多少能明白一些你的心情。”
然后他拿起少年的左手,俯下身子,视线与之相合。他想到,眼前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