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部 第二次多岛海战争 一



  “其实我很不安呢。虽然成为少尉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等到实实在在地将下士官和士兵托付给我上战场时,自己就真的能作为编队长出色地统帅部下吗……”

  神乐很罕见地吐出了有些胆怯的话语。清显不由得身体前倾,道:

  “神乐姐你绝对没有问题!那个,虽然一开始很可能会不太顺利,可随着经验的积累一定能成为出色的队长的!”

  “谢谢了,嗯。我也想积累经验啊。可是,我熟悉编队指挥的这个过程,恐怕也会有部下死去。只要这么一想……统帅部下的那份沉重,就让我愕然失色了。”

  句尾有气无力。这还是迄今为止未曾见过,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的感觉的神乐。成为真正的军人这一个月期间,即使是一直看上去悠然的神乐,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呢。

  将他人的性命托付给自己这件事。

  这份沉重和困难,是自打士官学校时代就曾说过的事情。被托付了很多部下的性命,处于名为战场这种极限状况之中,要让尽可能多的部下幸存生还这就是士官的工作,这一点应该在头脑中是明白的。

  可这还是第一次理解不是在课桌,而是进入实实在在的战场,背负着有血有肉的人的性命的那种沉重感。一直看起来如同沐浴在凉爽的风中的神乐,现在看起来也相当萎缩了。

  如果是个人作战的话,自己的疏忽是靠自己的生命作为赔偿。可是率领着从属机进行编队空战时,队长的疏忽会与全体队员的死紧密相连。现在神乐所怀抱的这种不安,并不是他人之事。一年后自己不得不同样站在率领部下去战斗的立场上。清显收紧了脸颊,铿锵有力地说:

  “神乐姐,你至今都一直取得着优秀的成绩,而且也很受沃尔迪克航空队里面人们的喜欢,堂堂正正去做就好了。谁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对那句话,伊莉雅也点头道:

  “从一开始就能做到完美的指挥官是不存在的。即使是历史上的名将们,也是以很多部下的牺牲为代价才战功累累。站在士官的立场上,实质上来说,我想有时候让部下赴死也是不得已的事。”

  “……嗯,说的是啊。这些道理我是理解的。可是,如果实际上与士兵与下士官互相认识而且还说过话……一这么想我就害怕了。每个人的背后,都托付着家人和朋友的思念……那种沉重,在原来预习教科书时可从来不知道。”

  神乐的眼神黯淡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乐。清显也好伊莉雅也好,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好,只能互相交换着十分担心的目光。

  向服务员小姐点了餐以后,莱纳嘻嘻哈哈地抬起了脸。

  “你们竟然考虑到那个份儿上,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战争嘛,死人是理所应当的呀。指挥不当的话,我们士官的话也会死呀。杀死同伴的又不是神乐姐你而是敌人吧。我们可什——么错都木有的说。”

  他若无其事地那么说着。想着那实在是过于大大咧咧的意见,清显虽然想要提出反驳,可用那种口吻对现在的神乐搭话兴许也不是坏事,而且他也无法形成作为驳论的话。

  神乐也,稍稍笑了。

  “嗯……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呢。真是不幸啊,我这人。嗯,明白啦,只好先填饱肚子啦。”

  “神乐姐你其实非常温柔吧。总是说着斩啊斩的显得很让人害怕,从根本上说还是很温柔的吧。”

  “虽然我也没总是说斩之类的……这样子不能说是温柔吧,只是胆怯罢了。对不起啦,难得的休息日,却说了阴暗的话题。说些高兴的话题吧。对了对了,刚刚也跟伊莉雅说过了,最近我跟巴尔塔见面了……”

  稍稍有些强硬地改变了话题,神乐终于恢复了笑脸。挑逗着巴尔塔扎尔时候的神乐真的朝气蓬勃呢,清显这么想道。说着话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真想成为神乐姐的部下呢。

  如果是在战场上托付自己的性命的话,像神乐那样的上官就没有问题。知道体谅人,还有勇气,像这样能最好地指挥并尽全力的队长的话,就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之。这样想的一定不只有自己吧。在不远的未来,成为神乐部下的全员,大概一定都会抱有同样的想法吧。

  快乐地吃过了饭,到了夜晚,清显他们回到了兵营。他们与别的少尉共八人同寝室。下士官飞行员们睡在二十人一个单位的预制化小屋中,比起那个的话要清净,更容易沉下心来。由于没有固定的就寝时间,就可以适当地自由熬熬夜。

  清显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读着最新的航空飞机研究书籍。上面说是圣·沃尔特海空军航空技术工厂正在研发着比起往复冲程热机更加强劲的搭载着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战斗机。据说以最高速度七百五十公里/小时为目标,一旦投入实战的话,那种传说中的单军驱散大军的勇者般的战斗说不定会在实战中出现呢。

  ——战争,就会迎来巨大的转机。

  对于巴尔塔扎尔跟神乐所说的“接下来大的作战计划”,清显也好伊莉雅也好都情绪高涨。到前线来这一个月,由于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战斗,说实话,有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想象着翱翔于真正的战场的自己,涨满了打倒乌拉诺斯的决意。

  他目光呼地,看向了在床的一边的床头柜。

  由于士官被允许在床边摆放私人物品,清显就摆了一个相框。

  在相片中,“埃利亚多尔之七人”在微笑着。

  那是神乐和巴尔塔扎尔毕业之际,在Air Hunt士官学校讲堂前照的。

  那受到乌拉诺斯轰炸而瓦解的大讲堂,仅在这照片之中留下了与那时毫无不同的整齐的红砖侧壁。

  然后——美绪也是。

  被伊莉雅和塞西尔夹着,稍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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