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奋地讨论着刚刚看到的事情的数千名观众中间,有一个男的,向着与现在模拟空战毫无关系的场所走去。
年龄大概在二十多岁后半叶吧。两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身长躯瘦,给人一种略微佝偻的感觉弯曲着,仿佛野猫一样用毫不显眼的脚步在Air Hunt士官学校校内独步,在海军纪念馆的后面徘徊着。
他所等候的人,还没有到来。虽然事前说好,在坂上清显与伊莉雅·克莱施密特的模拟空战刚刚结束时来到这里,但他显然来得太早了。由于这里没什么人气,那男的脱去恼人的帽子,用老鹰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天空。
那张脸上的皮肤薄薄的,那像是被刀削过的粗糙的肌肤。那削得尖尖的脸颊和过于锐利的目光。只是在那里站着,从那轮廓都能喷出不可见的阴霾之气。
圣骑士阿克梅德。
以确定击坠数一百八十六架著称,当代的“空之王”。
多岛海第一的飞行员如果被发现呆在这样的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算了的。不一会儿工夫便会人山人海一片混乱了吧。他等待的那个人也害怕那一点,因此选择了这样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作为晋见场所。
阿克梅德一边仰望着晴朗的天空,一边让思绪飞驰在现在的模拟空战上。
——清显变强了,伊莉雅也是。
虽然现在还非常青涩,如果放到最前线的战场的话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但在学生之间两人却达到了相当高度的次元,他这么看着就明白了。指导清显是在五年以前,考虑到时间的话真是长足的进步了。当然从坂上正治那里遗传的才能是一方面,但他后天不断努力着才达成了那样的成果。在最后挑战的“蛇击”也是,作为战斗机的驾驶虽然荒谬得要命,但他确实只在一瞬间期待着,说不定他可以完成呢。
——想让他进Warukyuure。
阿克梅德考虑着那样的事情。与正规军比根本没有未来的保证,通常是被送到最前线生命危险倍增,但是在Warukyuure里聚集的都是欣然同意那样的条件的真正的空之战士。如果在这其中好好钻研的话,应该比加入正规军更加合适——
那样考虑着,阿克梅德稍稍自嘲了一下,打消了刚刚的空想。
——如果那样考虑的话,会被王位继承者讨厌的吧。
他自己也认为那只是自己的任性。就这样加入正规军以成为秋津军的高级将校为目标,对于清显的将来更有益处,这是不言而喻的。
——同样,继承者也是……
继承者现在还很年轻。现在恐怕是怀有着好几个对于未来的选项,正在烦恼的状态吧。而且他想,继承者一定在烦恼着自己拥有希尔瓦尼亚王家第一继承权这一件事。那件事是从他的养亲那里听说的。
可是,然而……
阿克梅德脑中,国王和王妃,以及为守护王家死去的很多同伴的面孔无法排除。
被乌拉诺斯急袭,阿克梅德率领的近卫战斗机队“Warukyuure”无法抵御,希尔瓦尼亚王家被歼灭了。阿克梅德紧握着手,国王临终时的遗愿连一天都不曾忘记。
“拜托了,阿克梅德。带着这孩子逃走。”
对着一直忠于王命虽丧生亦不惜的阿克梅德,在弥留之际国王如此拜托。
“希尔瓦尼亚血脉尚存,将会成为多岛海的希望。那是有朝一日可以消灭乌拉诺斯的希望之光。”
切断了难以割舍的思绪,阿克梅德接受了国王临终时的命令。将王位继承者放在后座,突破了围困首都Sheragreed万千重的乌拉诺斯包围网,将他送到了在Moregan岛Chandora要塞等候的姑母那里。从那时已经过去五年半了,自己现在就这样子,来见已经成长的继承者了。
目的是,确认他继承的意志。
Warukyuure之所以现在变为空中佣兵部队的形态而存在,而且在世界各地转战,正是为了复兴希尔瓦尼亚王家。可是继承者如果不希望进行复兴的话,那么就没有任何将同伴们置于死地的意义。
——希望他能以王家复兴为目标。
那不是阿克梅德个人的愿望。那是在乌拉诺斯攻击时死去的王族、旧臣和众多同伴的愿望。虽然对于继承者来说有点可怜,但他希望继承者能再一次好好想一想这其中的沉重。他将为了说明这些的话语写成了请愿书。今天在这里再一次将话语、文书以及国王的遗志全部传达出来,他一定会朝着一个好的方向考虑。他深信着这一点。
——好慢啊。
正当他开始感到不安的时候,有一个人影,来到了历史馆背后。
绝对不会看错,是王位继承者。
阿克梅德看了一眼那个人,就地跪下,虽然事先已经被拜托“下跪就免了”,但他并没有听取。
五年半以前,还完全是一个不可靠的孩子的继承者,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身为多岛海的击坠王,集中着一切飞行员的憧憬的阿克梅德,仿佛已经将额头擦在了地上,在这个人的面前跪着。
“我应该已经说过跪拜就免了。”
继承者那冷冷的声音落在了阿克梅德的头上。可是阿克梅德依旧跪着一动也不动。
“请抬起你的脸。我现在正隐藏着身份,如果被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即使被斥责着,阿克梅德依旧跪着抬起了脸。
继承者他仿佛责备的样子等着这边。
那涌上来的情绪无法忍耐,阿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