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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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久违了的极其怀念的,让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在黑暗之中,蜂鸟凝视着自己的手心。那温暖,好像是从手里传过来的。

  白天,重叠在一起的七只手。好像就是这个温暖的记忆。

  ——真是无聊。

  自己已经不存在这种充满人味的感情了。在成为特殊工作员的过程中,所有的一般性的这种感情全部都消除脱落了。自己现在连人性的残骸也不剩了。本应如此。

  然而。

  这奇怪的感情,从心底宛若泉水般涌了出来。浸入这泉水中,心里异常舒畅。

  在自身内部,有什么东西已经失常了。他明白这一点。

  他咂着嘴把自己用毛毯裹起来。那种温暖还是无法消除。

  「即使分开成为敌人,吾等也绝不相互憎恨……」

  蜂鸟他,将结下的誓约一个人,在裹着床上毛毯的同时念了出来。

  这无法言明的感情,只能认为是从那个誓约为源头用上来的。

  「……友情是……永恒的。」

  试着这么念了一下,这温暖难以抵挡地让给心里带来了舒畅,蜂鸟的脸颊不由得松弛了下来。

  ——什么友情啊。真是无聊。我的工作就是,有朝一日背叛自己的伙伴啊。

  他恢复了自我,再次对自己这么说道,用毛毯从头到脚重新盖了一遍,蜂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到底是怎么了呀。

  三更半夜,穿着睡衣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伊莉雅连个盹儿也不打地睁着眼睛。

  这段时间一直持续着这样的日子。白天的学习和训练明明应该已经让自己精疲力竭了,可就是无法好好入睡。这是如同追日一样都没有经历过的事,这不可思议的症状不断恶化。

  「……嗯……嗯……」

  发出奇怪的呻吟声,把毛毯拉到肩上又翻了翻身。由于明天也有严苛的课业在等待着,真想快些入眠,可她就是无法制止自己的思考,明明不想思考的事情也随意地浮现出来,一直萦绕在她脑中。

  伊莉雅放弃了,直起了上身。

  同屋的美绪在上铺传出安稳的鼾声。为了不把美绪吵醒,她小心地走近了床边。

  她凝视着由夜间的窗户映出的自己的表情,用双手敲了一下脸颊,睁开了眼睛。

  的确是一直以来的自己,并没有改变。明明应该是这样。

  ——总感觉……看起了像女性了。

  虽然自己是女性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但凝视自己的外貌如此思考这件事,这不是从生下来还是第一次吗?

  ——我……将成为多岛海的王牌,连同无法再次飞行的父亲的份一起。

  ——这正是我的「天命」……

  她全身心地与飞空机械亲近,从生下来每天就只想着能够熟练地驾驶飞机。这条路,从现在开始也不会改变。以Air Hunt士官学校首席的身份毕业,一旦进入军队的话就能与那些王牌们平起平坐,成为击坠王。那是父亲卡斯滕嘱托的使命。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生存方式的正确性。伊莉雅·克莱施密特仅仅为此而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她挺起胸膛大踏步地走在成为击坠王的道路上。这样的决意一直陪伴着自己。

  明明一直是那样。

  ——这胸中的悸动究竟是什么。

  她心里忐忑不安,温暖的血流在全身迸发,那种幸福、痛苦、以及难以抵御的浸入全身每个细胞的激烈而隐秘的感情。

  ——真是难受而且痛苦。可是……却很舒服。

  伊莉雅的表情,不知不觉地扭曲了。

  这不明就里的感情的源泉,她已经知道了。

  ——坂上。

  不知怎的在脑中,坂上清显一不小心就住了进来。

  现在这样窗户玻璃的镜子映出自己的同时,她现在正考虑的是现在清显究竟怎么样了这件事情。

  「我是、笨蛋吗……」

  她出口告诫自己道。那种人,当然熟睡了。

  ——为什么,坂上就是不能消失呢。

  她寻找着这种想法的根结,就是无法找到。

  ——为什么我想的不是飞机而是坂上呢。

  莫名其妙。

  ——那个家伙……只是用了卑鄙的手段使父亲成了现在这样的男人的儿子啊。

  失去了一只手臂,也无法驾驶飞机,最终沉浸在酒中的父亲卡斯滕。母亲无法忍耐那样的父亲,离家出走了。破坏伊莉雅家庭的人,正是坂上正治。他是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了父亲卡斯滕,值得憎恨的敌人。

  ——是啊。我是恨着那个家伙啊。

  ——比其他任何人都强烈的憎恨,所以无法从脑中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这种感情,一定是从恨衍生出来的。

  她便让自己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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