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把琉奈送到家之后,一悟和她一起吃着顺路买来的晚饭,两人好好地聊了一番。
一悟毅然决然地和琉奈认真地讨论了今后。
可到头来还是在原地踏步。
琉奈很是固执,完全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我不会给阿悟添麻烦的』
琉奈捧着自己亲手泡的饭后咖啡,在杯中那苦涩香味的氤氲缭绕中,以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
『就像今天去阿悟店里那样,我会好好地应付过去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不是,虽然今天是应付过去了……』
一悟很是为难地挠着头。
『如果……被你学校里的老师或者是警察之类的人看见了的话,要怎么办呢?要是他们怀疑我和你的关系,追问不休呢?』
『要是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我会好好地解释清楚的,我可以打包票说,阿悟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也没有做过任何的亏心事』
琉奈的眼神和语调从头到尾都是无比的认真。
而这段对话,一悟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可疑到了极点。
简直就像是在不为人知处偷情的男女一般。
这反而让一悟的担心愈发严重。
可琉奈无论如何都没有退让——无奈之下,一悟只能提出先交换联系方式,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聊聊。
于是在琉奈的目送下,一悟悻悻而归。
虽然这件事情应该要毅然决然地去应对,但也并非得不容分说地去反驳。
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在双方面临更加严重的风险之前,找到彼此都不得不接受的妥协点。
这么一想,一悟觉得自己就没见过比她还难搞的人。
于是事情一直拖到了今天。
(……嘛,算了)
出于职业的缘故,对一悟而言,长期战斗和互揭短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场和顾客之间的纠纷,从开始到解决,一悟能花上两年的时间。
身为店长,不仅仅是顾客,面对租赁方和合作方,有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越是在这种时候,焦虑、沮丧、急躁就越有可能酿成大祸。
如果事情只能从长计议的话,那这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
「……嗯?」
一悟发散着思维在购物中心里散步时,看到了一辆流动摊贩的面包车。
大概是租来出摊的吧。
这个购物中心的占地面积确实很大,足以让面包车开进建筑物内部。
「冰淇淋啊」
从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广告海报和菜单板上看,卖的好像是冰淇淋。
甚至还能看到电视和杂志上做过特辑的宣传语。
其人气之高从面包车前排成长龙的年轻人队列中也可见一斑。
「……这么说来,以前和朔良去奥特莱斯玩的时候,她还在那里请我吃了冰淇淋呢,那种从城里开过来的稀奇专卖店的冰淇淋」
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堪入目的回忆。
一悟只能苦笑。
「…………」
……不过,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朔良。
十有八九是因为前几天和琉奈的相遇吧。
到今天为止,和琉奈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些惊心动魄的展开,让人完全无法放松下来。而现在冷静下来了,才终于能真切地感受到朔良已经不在人世的这一现实。
关于朔良去世的原因,琉奈的说法是遭遇事故。
一悟能察觉出,个中事由多少有些敏感。
而既然一悟自己都是如此了,那就更不必说这件事在琉奈心中的分量了。
因此,在和琉奈聊天的时候,一悟都努力地不去触碰这个话题。
……也许正因如此,越是不愿提及,一悟就越是日复一日地回想起和朔良的记忆。
十六岁就结婚生子,成为人母的朔良。
为了挽救家庭,被迫政治联姻的朔良。
虽然琉奈曾经提到过自己的父母婚姻关系很是和睦——可正因如此。
赖以仰仗的丈夫英年早逝,留下朔良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育琉奈——然后,因为一件极其不合理的事情就匆匆结束了一生。
朔良的人生,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
那么,她的人生还能称之为是幸福吗?
「……冰淇淋」
大抵皆因回想起了和朔良的记忆,一悟心中被多愁善感的思绪所完全占据。
一悟嘴上说着“回去之后跟员工们提一下吧”这种工作上的借口,走向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