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希实忘记了斑目之前对她说的话。
「人很容易说谎,只有在做出某种决定时,才能看到真相。」
希实觉得所谓做决定,就是采取某种行动。
织绘果真采取了行动。
午夜过后,暮林面包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斑目打来的,希实接起电话,斑目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地对希实说:
「——太好了!希实,原来你在家里!我打了你手机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希实才发现,刚才就没有看到手机。
「啊,对不起,我的手机可能忘在木灵家里了。怎么了?你有事要找我吗?」
希实问。斑目有点吞吞吐吐。
「……这个嘛,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听斑目说,几个小时前开始,有奇怪的男人在水野家附近徘徊。
「那两个男人,现在已经离开了。以我的经验判断,看起来像是徵侰社的人,但我搞不懂这种人怎么会在木灵家附近转来转去……」
希实听了,再度前往木灵家,顺便去拿手机。暮林和弘基都皱著眉头说,时间太晚了,但最后以穿弘基的便服作为条件,终于同意她外出。
「好,你穿上这种好像毒虫子一样的衣服,坏人也不敢靠近。」
听到暮林这么形容,弘基露出不解的表情,但在送希实出门时,还是不忘发挥毒舌功。你穿这件衣服,看起来真像男人。
木灵家晚上都会开著灯,这是木灵的坚持。希实曾经劝导他,现在推动节能减碳,但木灵仍然听不进去,强烈要求玄关和客厅一定要开灯。
这一切都是为了织绘。
「如果织绘晚上回家时黑漆漆的,不是会觉得很寂寞吗?」
木灵每天都回到黑漆漆的家,却说这种话。
所以,那一天,玄关的灯也亮著,但门没有锁,希实忍不住冒著冷汗。因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希实。她接到斑目的电话后,慌忙冲了出去。当时的确很匆忙,但她清楚记得有锁门,况且,之前从来没有犯过这种疏失,所以,她不解地歪著头,走进了玄关。
「啊……」
她立刻知道了原因。因为有一双黑色的娃娃鞋脱在门口。织绘刚才就穿了相同款式的鞋子。
希实悄悄地沿著昏暗的走廊往里面走,经过亮著灯光的客厅,蹑手蹑脚地走向木灵的房间。
「……起,……灵。」
走近房间时,听到有人小声说话。即使没有看到织绘的身影,希实也知道就是她。
她站在房门敞开的门口,看到木灵躺在床上。木灵睡得很沉,仍然维持著希实刚才离开时的睡姿。
「……」
织绘就在木灵身旁。她蹲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著木灵。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沉睡的木灵,但在手指触摸到木灵的脸颊前停了下来,然后又百般不舍地把手收了回来。
「……对不起,木灵。」
织绘紧握收回来的手,轻声呢哺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像小女孩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句话。
希实看著织绘,忍不住想道,她刚才说不需要木灵,为什么现在哭得这么伤心?为什么在三更半夜流著泪,不为人知地低声道歉,就连木灵也不知道。
希实用有点轻,又不会太轻的力道敲了敲门,织绘猛然地抬起头,缓缓地转向门口的方向。
「啊!」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希实把织绘带到走廊上,问她怎么会在家里。
「你刚才说的话,和目前的状况太矛盾了。可不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否则,我就大声把木灵叫起来。」
织绘面对希实的威胁,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后终于不再抵抗,鞠躬恳求说,我会告诉你,你不要把木灵吵醒。
「……我必须拋弃木灵。」
织绘在客厅泡茶时说。她泡茶的手颤抖著,希实不禁有点提心吊胆。
茶终于倒好了,织绘说了声:「请喝吧。」把茶递给希实。希实不发一语地接过茶。窗外是夜色中的庭院,有飞虫不时地撞在玻璃窗户上,发出答答的轻微声响。
「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力,才想要生孩子。这句话千真万确,我怀孕后,激怒了父亲这件事也是真的。」
织绘说话时,突然用力缩著身体。希实猜想她可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在回想痛苦的回忆时,全身都会有反应,我也很瞭解这一点。
「他大发雷霆,叫我把孩子拿掉,说是丢祖宗的脸,他绝对不会原谅我。但是,我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虽然当初是为了父亲才想要生孩子,虽然父亲很生气,说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我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成为像样的母亲,但是,我还是想要生下来。」
织绘语带颤抖地说。
「——因为我觉得只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就不再孤独。」
喔,原来是这样。希实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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