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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就闭上了嘴。因为坐在凉香前的希实左眼有一大块瘀青,嘴角也破了,左脸颊也微微肿了起来。衬衫的第二颗到第四颗扣子全被扯掉了,裙子下的右脚踝绕了好几层绷带。无论怎么看,伤势都比凉香更严重。
所以,凉香的父母难掩困惑地互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势比女儿严重,让他们想骂也骂不出口。
在凉香的父母出现的几分钟后,暮林和弘基也以希实监护人的身分现身了。
「谢谢,谢谢,感谢邀请。」
暮林走进教室时,打招呼的措词很不符合眼前的情况。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希实和凉香,立刻瞪大眼睛,大声地发出「喔喔」的声音。他的声音中无疑带著喜悦。
「——没想到女孩子也会这样大打出手。」
暮林笑著对满身是伤的她们说,然后告诉大家,他是希实的监护人,把手上的纸袋递到众人面前。
「这是我们店的面包,我听说你们打架,就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肚子饿了,所以情绪特别浮躁。如果不嫌弃,就请尝尝吧。」
暮林若无其事地说完,也对凉香笑脸以对。
「肚子吃饱了,心情可能会变好。」
凉香哼了一声说:
「我肚子不饿。」
然后又忿忿地瞪著暮林继续说:
「况且,如果肚子饿了,会去福利社买,怎么可能吃这种面包?大叔,你脑筋有问题吗?」
听到凉香的话,暮林仍然笑著回答说:
「我说凉香啊,你到底缺少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啊……?」
「你缺少什么,才会这么咄咄逼人?」
暮林笑嘻嘻地问,凉香露出惊讶的表情,手足无措地看著暮林。暮林微微蹲下身体,视线降低到和凉香眼睛相同的位置后,再度慢条斯理地问:
「……你缺少什么,才会这么辛苦?」
听到暮林这么说,凉香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像溃堤般放声大哭起来。
希实第一次看到凉香嚎啕大哭的样子。凉香总是开朗高傲,总是用发脾气代替哭泣。
凉香的父母看著女儿泣不成声的样子也慌了手脚,但立刻抱住她的肩膀,一直抚摸著她的身体,激励著她。
被校方释放的希实和暮林、弘基、一起踏上了归途。走向厢型车停放的收费停车场时,希实简单地告诉他们和凉香之间相处的历史。
「我和凉香从小一起长大,读小学时,我经常独来独往,她总是主动找我说话,其实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但凉香似乎并不这么想,总之,她希望我加入她们——。我想她是好心,因为她会觉得独来独往很寂寞。」
那个传闻出现后,凉香变得判若两人,彻底舍弃了之前的亲切态度。
当时,凉香的父亲担任学校家长会会长,同一个时期,希实的母亲也在家长会担任文书工作。希实的母亲向来不参加学校的活动,但那一阵子店里指名她的客人减少,所以,母亲志愿来当文书,真正目的是为了拉客人。
「听到那个传闻时,我也只能认命。因为我妈和普通家庭的妈妈不一样,而且,这种风流韵事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之后,凉香性情大变。她经常迟到或旷课,也用反抗的态度对待老师。她把裙子改短,头发也染成棕色。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希实表现出攻击的态度,进高中后,这种行为仍然持续著。
「……但其实她爸爸的外遇对象并不是我妈。」
希实质问母亲后,立刻知道了这个事实。母亲笑著说,「太荒唐了,凉香的爸爸交往的对象是你的班导师,我只是幌子而已。」
「我听到时很惊讶。因为我们的班导师很老实,为人很踏实,而且,学生都很喜欢她,凉香也很崇拜她。」
弘基打断了希实的说明。
「你该不会没有告诉她实话吧?你是不是觉得一旦告诉凉香一切的事情,你的儿时玩伴会更受伤?」
听到这个问题,希实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前方,仰著下巴,似乎看著天空。
「不是,我只想更加伤害凉香。」
听到希实的话,弘基皱起眉头。
「……更加?」
弘基反问,希实露出淡淡的笑容回答:
「对,我想更伤害她。因为,我一直都很讨厌凉香。」
希实态度坚决地说完,看著前方。
「她对每个人都很亲切温柔,很有礼貌,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也觉得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只要看到她,我就很火大。她心里绝对有一些龌龊的想法,她却没有察觉,对每个人都表现出亲切的态度,每次看了都很生气,所以,我没有告诉她。因为只要她误以为她爸爸和我妈有一腿,就会一直痛恨我。」
憎恨就是痛苦。
让她一直痛苦下去。
「我希望她想方设法欺侮我,这样她就不得不察觉自己内心的龌龊,更加轻视自己,厌恶自己,对自己彻底感到失望,知道自己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货色而已。」
我不想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