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凌晨零时的暖心配方 混合材料

包坊的电话号码。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打算扩大销售管道,以后打算拓展面包宅配服务。

  「世人都等著吃我的面包。」

  弘基说,暮林也笑著点头。

  「面包可以拯救世界。」

  希实觉得这种说法太夸张,但转念一想,可能开面包坊的人都有这种想法,也就不再计较。

  「今天是买东西的好日子。」

  暮林发动引擎时轻快地说。隔著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万里晴空。希实向来看到蓝天就火大,但今天姑且收敛了平时的坏脾气。她自认为已经不是死小孩的年纪,不能用不悦回报他人的盛情。

  按弘基的要求,筑巢工作不到正午就完成了。去向房东老太太拿被子时,暮林表现得好像真的是希实的亲戚。

  弘基动作俐落地完成了采购工作。他说女生需要用好一点的洗发精和润丝精,在药妆店为她挑选了半天,还瞎操心地问希实要不要用护肤乳液,甚至脸不红气不喘地问她生理用品是用哪一个品牌,简直就像邻居的大婶般呵护备至。

  之后,他们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家,等太阳下山后,再度回到了暮林面包坊。弘基先到,接著是暮林,两个人前后只差两、三分钟,然后分别开始换厨师服。换上黑、白厨师眼的两个人讨论了几句后,分头做各自的工作。暮林负责打扫店内、弘基开始做面包,他们犹如结婚多年的夫妻,没有太多的交谈,淡淡地做著各自的工作。

  希实躲在楼梯上偷偷观察他们,因为她觉得必须充分瞭解新巢的生活,有利于自己适应新环境。当然,在他们换衣服时,她急忙把头转了过去。

  早上看起来像毒菇的弘基换上黑色厨师衣后,很有专业面包师的架式。当然,不光是因为服装的关系,弘基同时制作好几种面包,到处可以听到计时器的叫声,但弘基不慌不忙,及时处理了所有的计时器。同时,在工作台上撒下白色面粉,俐落地揉捏面团。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和不合理,前一刻才把拉开的面团揉成一团,随即熟练地撒上白色面粉。虽然动作迅速,却一点也不马虎,甚至可以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优雅。

  暮林很恭敬地接过弘基烤好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店内。他充满真诚、动作极其温柔地把面包放上货架,宛如在对待精细的玻璃制品。每放好一个面包,店内就如同点亮了一盏灯。

  原来这就是面包坊的日常生活。希实看著眼前的景象出了神。

  晚上八点的时候,希实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走去厨房,才知道是晚餐时间。

  「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吃晚餐,一旦错过,就没饭可吃了。」

  弘基站在瓦斯炉前,用下巴指了指放在工作台上的盘子说。盘子里装了胡萝卜沙拉和油炸的食物。

  「这是夹心面包的材料,很好吃喔。你也赶快来吃吧。」

  在暮林的催促下,希实走到盘子前面。另外两个人合掌说了声:「开动了。」然后就站在那里吃了起来。希实也有样学样,拿起自己的盘子,站著吃晚餐。她不太喜欢吃胡萝卜,也不爱油炸食物,但和眼前这两个大男人见面不到二十小时,挑剔食物显然不是上策。她努力不细嚼品尝,把晚餐一古脑儿吞了下去。虽然他们叫她再吃面包,但她已经吃撑了,婉拒说不用了,还主动洗了盘子。

  「每天晚餐都是这样,虽然没办法坐在餐桌旁吃晚餐,但弘基很会做菜。早餐也像今天早晨一样,店里会准备餐点,你可以吃完早餐再去学校上课。」

  听到暮林这么说,希实鞠躬说了声:「谢谢。」暮林笑得眼睛下方挤出一堆细纹说:

  「肚子饿的时候容易心情不好,所以,一定要乖乖吃饭。」

  晚餐后,希实回到原本是储藏室的房间,开始做春假的功课。她在开店之前去洗了澡,或许是因为面包坊深夜营业的关系,即使晚上用洗衣机洗衣服,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晚上十二点过后,她关了房间的灯。楼下传来面包坊的声音,但并不影响睡眠。昨天闻到的面包味道也不怎么香了,也许是鼻子已经习惯。新巢的第一天生活结束了。

  在暮林面包坊的生活围绕著面包,日复一日地重复和第一天相同的节奏。即使在公休的星期四,那两个大男人也都会来店里。暮林来学做面包、弘基来试做新的面包,所以他们假日也不休息。除了深夜营业以外,这算是一家单调而有规律的正派面包坊,所以,希实很快掌握了生活的节奏。

  新巢的生活很自在。希实对此感到满足。巢主暮林的个性不拘小节,感觉很好控制,好像是附赠品的弘基虽然有点毒舌,但很会做菜。希实当初得知据说是自己姊姊的人的死讯时,很担心未来的生活,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可以正常过日子。

  问题在于另一个巢。春假最后一天的晚上,希实忍不住这么想。她为开学整理书包时,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

  另一个巢就是学校。希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学校视为另一个巢。

  学校是一个大鸟巢,各种不同品种的雏鸟都挤在一起。那些不经世事的雏鸟成群结党地游玩、学习,推挤、踩踏其他雏鸟,莫名其妙地啼叫。时而染上相同的病症,时而针对异端加以攻击,时而执拗地欺凌同伴的雏鸟,用戏谵的方式置对方于死地。

  希实暗自思考。也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巢,每个人在这个巢中争夺食物、争夺地盘。这就是生存,一旦对生存感到疲惫、厌烦,或许就代表输了。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希实用双手轻轻拍打脸颊,激励著自己。

  多年来,我以各地鸟巢为家,在夹缝中求生存活了下来,怎么可能输给学校那个鸟巢。我是布谷鸟的女儿,是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小布谷鸟。

  开学的早晨,暮林递给希实一包面包。

  「这是午餐,弘基做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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