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道别后,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六小时左右——隔壁的绫花似乎完全恢复精神,正跟神乐展开一场壮绝的舌战。
「垃圾」、「大便」、「笨蛋」、「白痴」等字眼在两人间飞来射去,接著是拿饮料互泼,再来是伸手互抓。还互扯彼此的脸颊,吵架方式令人莞尔。
另一方面,随著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京辅的脑子莫名地清晰起来,许多事情接 一 一连三地自脑海流过。
有学院的事、双亲的事、退学的事,还有……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
「咦?啊,嗯……那我也——」
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惆怅,京辅的目光自炼子身上别开,接著从座位上站起。正当炼子错愕地想说些什么、锐利朝这瞥来一眼时——
「yeah-各位!有没有ENJOY到啊?呀哈哈哈哈!」
「唔呀!?」「呀!?」
友美从其他桌子那转回来,朝两人肩膀搂去、整个人压上来。就在那时,躺在地上的绅士「咕欸!?」一声、被人踩了个扎实,那脚八成是故意的。
离开吵吵闹闹的餐厅后,京辅踩著悠然的步伐前往厕所。
——走到一半。
「啊……京辅同学。」
正好巧遇刚从厕所回来的舞那。舞那正用圆点图案的手帕——林监学校过后, 纱魔夜送她的手帕擦手……
「辛苦了。大家都玩得好疯喔。」
她停下脚步,有些疲惫地笑著。
京辅也苦笑著说「是啊……」脚下步伐停摆。
「一年级生还算安分,但高年级生实在玩得太疯……有栖川学姊甚至胡闹过头,被美槌老师射头呢。」
「唔耶!?她后杀祭时不是坐电椅吗?居然那么快就复活了……跟鸡冠头先生好像。」
「两个都是问题儿童嘛。鸡冠头他……咦?讲到这才想起来,他跑去哪啦。后杀祭上也没看到他。」
「啊呜啊呜。久琉宫老师也不见了,可能被抓去监禁&拷问。」
「……有可能。毕竟都两个礼拜没见了?应该杀得正爽吧。J
两人东聊西聊一会儿,正当京辅觉得差不多该去厕所时——
「京辅同学,那个……你可能会退学对不对。」
似乎一直在找时机提问,舞那鼓起勇气开口。京辅吞下刚要脱口的告别话语, 接著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啦。」
「是的,对不起……锐利告诉我的——那个!」
舞那猛地抬起脸庞。紧接著就高声说道:
「请你别担心我!」
——这就是她要说的话。舞那靠近不明所以、愣著脸发出「……咦?」一声的京辅,确定四周没人后——
「就算京辅跟绫花退学离开,我也不会有事的。」
被她这么一说,京辅才注意到某件事。对了——他们只要退学,或许就能结束一切,但其他留在这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呢。
有老家当后盾,身为暗杀者、实力不容小觑的锐利自然毋须担忧。目前正从事 杀手工作,天生杀人狂的炼子更不需操心。
然而,舞那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跟一般人一样害怕杀人犯、厌恶杀人,一样抱有罪恶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这样的舞那在往后两年半内,真能安稳地过完学院生活、平安无事毕业吗,一想到这,京辅就担心得不得了。
「……真的吗?你有办法应付这里的生活吗?」
「是的,应该可以!」
「应、应该……也对,就算我跟绫花不在,炼子和锐利也会帮你——」
「啊,你会错意了。我觉得锐利会跟京辅同学们一起退学。她应该能退成吧?只要借助老家的力量。」
「……蛤?怎么会——」
「我建议她的。」
「咦?」
这点还真令人不解。
京辅感到一阵错愕,但对方的回答比他提问还要早上一步。
「因为你们都没杀人啊。」
舞那回话时脸上泛著苦笑。
「京辅同学、绫花妹妹、锐利,你们都没杀过人……所以不能待在这里。应该离开才对。但是,我却——」
话说到这顿住,舞那垂下双眸。
脸上的苦笑由笑意取代。
「我已经杀过人了。就算京辅同学、绫花妹妹跟锐利都离开学院,我还是只剩这条路可走。必须走下去才行。」
舞那望向京辅的眼眸并无悲痛神色。
就像在说这么做是理所当然般,她主动选择走上苦行之路。
京辅想,她应该早就下定决心了。舞那总是给人懦弱的感觉,内心却藏著坚强的意志,此时京辅又重新体认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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