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异常环境下,坐在京辅身边一同上课的绫花,看起来幸福无比。
第一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
对绫花有兴趣的同学都还来不及靠过来——
「……你过来一下。」
「呀!?」
京辅就抓起绫花的手,硬是把她带出去。
两人从正在收拾教材的久琉宫面前穿过,边接受全员视线洗礼、边步出教室,一股脑地前进在走廊上。
「哥哥,你走太快——好痛!手好痛喔!」
绫花发出悲鸣,但京辅不当一回事。
「哎呀。出考题还真是件麻烦事。叫『朋友』过来帮忙好了——」
「请让开。」
「呜哇!?」
路上还撞开刚从隔壁一年B班出来、穿著西装的寒酸中年男子,接著快步走到旧校舍屋顶。这时京辅才终于停下脚步,和绫花面对面。
她摩娑著沿路被人握住的手,嘴里念著:「哥哥真是的,好粗鲁……我还以为手要脱臼了!」京辅则从正面瞪住她。
绫花歪起脑袋,双眼眨了眨。
「你的表情好严肃呢,怎么了吗?是不是累了?」
「——」
绫花的头在一声「咦咦?」后歪向反方向。
「……哥哥?为什么都不说话呢。你一直这样对吧?上课的时候也是,就算绫花找你讲话,还是完全不理人家!太奇怪了!」
「……吧。」
「咦?你说什么。不讲大声一点,我听不——」
「奇怪的人是你才对吧!?」
「……!?」
遭到京辅怒吼,绫花缩起身子。
她按住耳朵,嘴里抗议:「太、太大声了啦……」
京辅朝毫无警觉性的绫花靠近一步,开始大肆发飙。
在课堂上持续压抑住的感情、不停在心里搅动的情绪、憋在肚子里的话——他
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地开炮。
「居然跑来这种地方上学……拿著猎枪闯进教室?枪杀学生?到底在干么……你这是在演哪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都知道了还能无所谓成那样!?你把人……你可是打算杀人啊!?都这样了,怎么还笑得出——」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盖过怒喝的高分贝声音,绫花紧抱过来。
「因为、因为……我一直很寂寞!真的、真的好寂寞喔喔喔喔喔喔!某天哥哥就突然不见了,丢下绫花不管,害绫花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害我寂寞得快死掉了——好寂寞好悲伤好难过好痛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绫花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好苦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怎么做,哥哥才会回来,该怎么做才能和哥哥重逢,到底该怎么做……绫花才能去哥哥待的地方呢!绫花好苦恼好苦恼好苦恼好苦恼、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找了又找找了又找找了又找找了又找,最后绫花想出点子了!只要绫花做出同样的事情,或许就能跟哥哥去一样的地方……只要绫花杀人,搞不好就能被带去哥哥待的地方,就只是这样想嘛————!因为,我真的好寂寞……寂寞得要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不管要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想见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将脸贴在京辅胸前摩擦,不顾一切地叫嚷著。
环住自己的手臂带著难以置信的力量,连呼吸都受到压迫。
「发现子弹没有发射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心里想著,如果绫花连半个人都没杀成,就没办法去杀掉十二人的哥哥那边。就算被一堆人制住,我还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想办法杀人,但却失败了……绫花一直哭。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再也去不了哥哥待的地方……我一直、一————直哭。所以……所以喔?在那间教室里见到哥哥的身影时,绫花真的好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喔!不管这里有多可怕、不管有多少危险的人、不管接下来的日子有多痛苦,这些事情全都不重要,就是那么开心——」
「绫花……」
「所以说,绫花就是那么幸福哦?有哥哥在这里。就在绫花身边,在伸手可及的方……跟自己在一起。光是这样,绫花就好幸福。啊啊,好想见你……我一直一直好想见你啊,哥哥。」
闭上眼睛,绫花委身过来。
她的身体消痩了许多。手脚原本就很纤细,如今更是像枯枝一样,彷佛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成一片一片。
究竟是什么让绫花变成这样?
——关于这点,答案除了京辅还能有谁。
失去京辅的空虚感折磨、逼迫、侵蚀了绫花……
最后,甚至让她堕落进杀人的世界里。
原因明明出在京辅身上,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怒吼、发脾气,只顾著责备对方的所做所为。真想把这样的自己一拳揍飞。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