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这样比较合乎效益吧?」
「……是啊。没错,你说得对。」
玛莉似乎很中意合乎效益这个词听起来的感觉,顺从地点头了。确认玛莉的身影进入淋浴间以后,哈尔达来到房外。
他去附近的商店买了可可和三明治,马上回房间。
哈尔达一回来,就听到淋浴间的水声还没停止。
坐在椅子上等玛莉出来的同时,哈尔达忽然想到,这搞不好是人在浴室里自杀的场景。他脑中才刚冒出这个念头,马上便一笑置之。
不可能。那不可能。唯独玛莉绝对不可能那么做。
而就如同他的确信,之后传来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玛莉现身了。
她只披着一件浴袍,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走过来。哈尔达不发一语地把可可和三明治递给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她。
玛莉有气无力地小声道谢,把那些食物塞进嘴里。然后就这么沉默地用完餐,慢条斯理地钻进被窝。
哈尔达挪动椅子,镇守在房门旁边。他望着少女背对这边缩成一团的睡姿,忽然迟疑地开口:
「听我说,玛莉。身为大人,我想我有义务姑且告诉你一声。」
「……怎样?」
「你是小孩子。普通的小丫头。这句话你自己之前也说过吧。」
「……所以怎样?」
「就算小丫头像个小丫头一样哭喊,也不会有人批评的。」
玛莉没回答。
、 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哈尔达以为她是直接睡着了的时候,终于传来凝重的回应。
「——会批评的。就算没有人批评,我也会批评自己。绝对不允许。要是我现在屈服哭喊,我会——我会前功尽弃。」
玛莉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发抖。她的语气平板、冷静、没有一丝动摇。
哈尔达决定就当作是这样。
然后——哈尔达静静地心想。
哈尔达知道,玛莉·蓓尔·布列格的才能——并非万能。
创下以史上最小年纪成为一级钟表技师纪录的天才少女。听到这个头衔,不管是谁都会抱持这个印象:头脑好、无所不能……但绝对没有这种事。
她之所以是『天才』的原因,就在于这点。
对自己彻底严格——这点实在难以察觉,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庸才用『天才』一词概括论定,但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才能。
要求自己贤明。
要求自己强韧。
要求自己善良。
那也就是努力用自己的肉体与精神体现理想,在哈尔达看来,那已经是和疯狂画上等号的信仰力量。
换作是普通人早就放弃屈服的终点,在这名少女眼中却是最令她心潮澎湃的起点。就算引擎严重磨耗,依然无限加速、充满破坏性的上进之心。
待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那不屈不挠的克己之心。
——那就是玛莉·蓓尔·布列格的核心。
所以这名少女不会屈服。她知道一旦学会屈服,就会沦落为和普罗大众没有任何差别的凡人。而且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她不会纵容自己。她规定自己要那样活。她理解就是那个信念造就自己成为玛莉·蓓尔·布列格。
她知道,妥协即是——意谓着死亡。
哈尔达深深吐气,摇起了头。
「All Right——所以,你起来以后要上哪去踢馆?虽然我大概猜得到,而且事先声明我不建议那么做。」
「…………那么我想你也知道吧。我完全无意收手。」
「我想也是。」哈尔达点头。
玛莉的微弱声音充满危险气息,她接着说道:
「欲射将——就要先打穿他的头才行呢。」
●
「——混蛋,」
室井森胜烦躁地拿起通讯机拨号。
这名男子担任三重区知事。办完今晚所有预定公务的他,和家人草草吃过晚餐就窝进书房了。
平常和胖了很多的妻子在晚餐小酌一杯是他的习惯,但偏偏今晚连那种闲工夫也没有。
就任知事以后的日子,就像温水一样安逸。工作就只是办妥例行公事而已。真是单调、无趣、无聊的工作。
但他满足于此。年轻时虽然也有过一段对理想充满热情的时期,但如今进入中年,即将迈入老年,他可以苦笑认为自己当年真是青涩。
反正他不过是一颗能够随时替换的社会的齿轮,反过来说,他必须是这样才行。
就只是工作、领薪水、被女儿抱怨嫌弃、被妻子规劝。
——他觉得这样就好。
根本不需要变化。那种东西,说到底根本就没有人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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