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各自遍体鳞伤。尤其是八田和伏见,因为与持剑的对手战斗,衣服被砍得破破烂拦的,身上也处处是皮肉伤。
周防朝上勾勾手指,示意十束过去。
十束嘻皮笑脸地朝周防走近。
才刚走到他身边,周防便冷不防伸出手抓住十束右肩。
「啊……!」
一直掩饰到刚才的钝痛又转为剧痛,十束不由得哀叫起来。
周防叹了口气表达心中的无奈。
「……你再嘻皮笑脸啊,看这样子,韧带是断了吧?」
「什么?真的吗!」
八田惊讶地探出身来。和尽管伤口不深却满身是伤的八田或伏见不同,十束看来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十束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摇了摇。
「没有啦,肌腱没断呀。对方在这方面很专业呢。你看,比起我来,八田和猴子都成了那副德性。总之你们俩快上去冲个澡,也把伤口洗干净。」
八田犹豫不决,和伏见两个你看我、我看你。伏见动也不动,和平常一样不耐烦地抬起下巴说:
「你先去啦。」
听了伏见的话,八田又迟疑地看了看十束与周防,战战兢兢地说「可是,上面……」。
酒吧二楼是周防的地方。见八田有所顾虑,周防粗鲁地说了句「没关系,去用」。
「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八田低头行了个礼,先是担心地看了十束一眼,才走上二楼。
「安娜在上头睡觉,别吵醒她了喔!」
草薙先提醒了正跑上二楼的八田,再一边叹气一边从吧台后方走出来。
「十束、伏见,在那坐着,给你们处理伤口。」
草薙搬出急救箱,让十束和伏见在椅子上坐下。
「那个……真的很抱歉。」
镰本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走到十束身边突然低下头道歉。十束也傻眼了。
「咦?什么事?」
镰本惭愧地低着头,对着脚下说:
「我明明跟你一起去,还让你受了伤……」
十束眨着眼,花了几秒才好不容易听懂他的意思,不由得露出窝囊的苦笑,眉毛垂成了一道八字。
「不不不……别这么说啊……保护不了自己完全是我的责任。」
「可是……」
这状况实在教人无地自容,十束无可奈何地搔着头。
明明是「吠舞罗」的人,自己却「毫无战斗力」。
十束的个性基本上不拘小节,平常对这事也没什么自卑感。即使如此,遇到这种场面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有什么关系嘛,这家伙弱归弱,意外地是只打不死的蟑螂,你不用在意啦。」
草薙一句话,让镰本和十束双方都有了台阶下。
十束也顺着他的话,「对啊对啊」地点着头。
伏见用无趣的眼神看着镰本和十束,就在这时,二楼传来裂帛般——不、应该比这还粗一点的哀号声。
「呀啊啊啊啊!」
是男人的声音。老实说吧,就是八田的声音。
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却像个女孩子似的尖叫「呀啊啊啊啊」。
十束先是和镰本交换了个视线,彼此眼中有的都只是问号。
接着,十束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伏见。
伏见讶异地皱着眉,抬头往二楼看去。
「搞什么……?」
草薙放下正要打开急救箱的手,一样一脸讶异地和周防四目交接。
在场的人谁都提不起劲「上去看看」,但放着不管又很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伏见第一个带着厌烦的表情起身,接着依序是十束、镰本、草薙、周防。
上了二楼,走向浴室。
映入五人眼帘的,是小女孩站在脱衣间门口的背影。
接着,视线再往内,看到站在热气氤氲的脱衣间,满脸通红的全裸八田。他似乎是很快洗了个战斗澡,已经走出浴室了。或许因为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服顺地塌下,那模样令人联想到被雨淋湿,体型小了一圈的狗儿。
众人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怎……怎样?请问什么事啊?」
八田用拔高的破嗓音和奇怪的遣词用字问安娜。
安娜面无表情地盯着八田的裸体,却完全看不出对他有任何兴趣或因此受到震撼,倒教人有点同情起八田来了。
「我来洗手。」
她这么说。
大概是去上厕所了吧。之后为了洗手,才会打开设有洗手台的脱衣间的门,和刚洗好澡的八田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