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我喜欢忧伤的你

emsp; 朱音拍了拍手,就像自己想到了一个妙计。这阵子朱音班上的人受到班级藏书的影响,流行起好友一起埋藏时空胶囊。当然这时空胶囊也不是多正式的东西,而是靠上网查到的知识做出来的简易版。

  “真的能顺利埋下去吗?没有标记可能不太方便。”

  “啊,那我们在这本词典里写下地图吧?”

  给你,纯佳从书包拿出铅笔。在这种时候负责画图的人总是朱音。

  “没关系吗?这是你的书耶?”

  “没关系啦。啊,对了。在时空胶囊挖出来之前,这本书就给你保管吧。放在我这边可能会弄不见。”

  “咦?可是……”

  “你就不会忘记约定,比较可靠吧?我们要哪天来埋呢?啊,还得决定挖出来的日子。选哪天比较好啊?”

  抛下不知所措的朱音,纯佳自己规画起来。朱音姑且在书的第一页画上这个地方的简易地图。进入树林顺着兽径直直前进,接着拐进大杉树的里侧。勿忘我群聚的区域有道和缓的斜坡,最终面向小溪。能当成地标的东西,大概就只有两人所在处一旁的大石头。朱音画了一个大略的长方形,在里头画上地图。

  “我记得那本书的主角,是在十六岁时把时空胶囊挖出来的吧。”

  原来她现在还在思考挖出来的日子。纯佳用难以断定是自言自语的音量,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顺便一提,她说的那本书是指班级藏书。

  “我们也这么办。到了十六岁,我们两个在今天这天再来这里吧?要记下来,别忘了。”

  纯佳在朱音画的地图旁边刻意用油性麦克笔写下今天的日期与八年后的公历年分。与粗粗的麦克笔线条相比,朱音用铅笔画下的线看起来脆弱极了

  “到了十六岁,我还能跟纯佳继续在一起吗?”

  听见朱音的低声嗫嚅,纯佳不服气地噘起嘴。

  “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可是一辈子的朋友啊。”

  纯佳紧紧握住朱音的手,她那双可靠的手总是牵引着朱音。谢谢你愿意跟我这种人做朋友,朱音回握纯佳的手以传达自己的心情。呵呵,纯佳笑了,她的双颊就跟夕阳一样红润。

  从那天起勿忘我就在朱音心中占有特殊地位。两人一起埋的时空胶囊,如今仍躺在地下。为防止受潮,她们把信装进塑胶袋又收进饼干罐里,在上面用封箱胶卷了好几圈密封。那是小学时代做的东西,说不定有那里步骤出错;但封得那么牢固,内容物应该还很完好。

  从纯佳手中接收的花语辞典,如今仍摆放在朱音书架的角落。挂在房间里的月历上,在那天决定的日子画上了红圈。不知道纯佳是否还记着那天的约定?朱音把棉被盖在头上,安抚躁动不安的心。别期待了,现在的纯佳与以前的纯佳不同了。自己的右手腕闯入视线,逼迫朱音认清状况的变化,与往日不同的人也包含自己。朱音将脸埋进枕头,斩断往日的回忆。记忆中自己牵起纯佳小手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丑陋的伤疤。

  中学三年级冬天,纯佳兴高采烈向她展示的简章上,印着知名私立高中的校名。金光闪闪的简章显然使用了上等的纸材,宛如对报考学生夸耀校方多么阔绰。

  “所以我觉得这间高中也不错。”

  纯佳说完露出笑容。对纯佳来说,那大概只是一时兴起吧。受够了漫无止尽的备考生活,因而受到包准能考上的高中所吸引。朱音也很清楚不过就是这样,但如果纯佳是认真的呢?她们明明多次约定要上同一间高中,纯佳却轻易地要丢下朱音前往别的世界。她真能容许这种事吗?

  当晚,朱音就用美工刀割腕了。

  下一次清醒过来时,朱音人在床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救护车送走,回神一看左手手腕仔仔细细缠上了绷带。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说什么我都听,别再做这种傻事了。母亲哭皱了脸。在此之后来到病房的纯佳,也依照朱音的愿望答应她不换志愿。这一刻朱音发现自己的生命也能成为武器。只要割腕,母亲就会变得温柔。只要把死挂在嘴上,纯佳随时会赶到自己的身边。只要付出自己这个代价,一切都能顺心如意。世界以朱音为中心运作。

  割腕开始会被母亲无视,是在高中一年级的夏天。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母亲赏了她一巴掌。当时伤疤已不限于手腕,密布在整条手臂上。朱音历来都拿自己当筹码,要母亲让步,然而如今母亲却在讨价还价时翻盘。

  “妈妈已经累了。”

  母亲对流血的朱音置之不顾,躲进卧室里。手腕目前仍鲜血淌流,母亲却丝毫没有要带朱音上医院的动静。为什么?不是伤害自己,妈就会听我的话吗?这不是世界的规则吗?单方面放弃以往的累积,不就是违反规则吗?朱音明明没变,世界却擅自改变了。

  “……纯佳,我想死。”

  朱音隔着电话向纯佳哭诉。这么一来,不管时间再怎么晚纯佳都会赶到朱音的身边。如果将世界比喻为将棋盘,纯佳就是王。

  只要有她在,朱音就不会输。

  “你知道吗?听说细江爱为桐谷美月退社耶。”

  “是喔,她也有体贴的一面啊。”

  “她们两个之间有种特殊的气氛呢。”

  这样的闲言闲语传入伸在走廊的朱音耳中。聊八卦的人是别班的女生。从她们身上T恤的标志来看,应该是网球社的人。入学过了几个月,朱音终于也渐渐习惯起这间学校的生活。夏日来临,连日热气蒸腾,朱音却为了掩盖伤疤无法穿着短袖上衣。幸亏冷气很强的教学大楼内,夏天也能见到零星穿着长袖上衣的学生。

  “啊,是高野同学。”

  网球社的双人组忽然指向窗外。目光沿着她们的手指看过去,朱音见到穿着学校规定运动服的纯佳正在向社员分发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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