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能进明星高中,于是她们选定相同志愿,也就是现在纯佳在读的高中。纯佳的母亲对这选择大表赞同。这间学校入学分数高,去名校的人又多,没有不良学生,她认为这间学校正适合自己的女儿就读。
对纯佳来说,前途这种东西只是照着母亲铺设的道路前进。只要遵从别人鉴别出来的正确道路,就不会犯下太大的错误。在众多可能中一个个精挑细选仅是浪费时间,当然是一开始就选择别人认证过的第一名最好。这是纯佳基本的思考模式,也多亏了这种个性,纯佳未曾顶撞过母亲。
“纯佳你选这间应该不错吧?这间学校把重点放在培养语言能力,听说毕业旅行是去国外!”
一名同班同学对她这么说。时间是在中学三年级的一月,大考临门的时期。她给纯佳看了附近私校的招生简章。尽管入学分数略逊,这间学校重视活动与校外教学的办学方针,在纯佳眼里相当迷人。这间或许不错。她会冒出这个念头,想来是厌倦了漫长的备考生活。私立高中的考试比公立高中早举行,换句话说,考私立高中的话能更早从课本中解放。再说刻意就读低于自己程度的学校,称霸校内排行榜推甄名校也是可行的办法。即使这念头只是个突发奇想,纯佳仍深深觉得是个好主意。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只有她们两个走在路上,肩并肩走在以护栏区隔出的人行道,还剩下一点空间。纯佳打开手册,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开口说:
“我觉得这间高中也不错。”
纯佳至今仍清清楚楚记得朱音的表情。上一秒自在和乐的表情在下一瞬间凝结。撑大的瞳孔里漆黑一片,像是看不见前方的夜道,洋溢凄惨的气息。
“你认真的?”
纯佳无法隐藏自己对朱音的冰冷语气有多不解,她还以为朱音会支持自己。
“什么意思?”
“你真的打算去念那间高中?我们不是约好要上同一间高中吗?”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有这个念头,还没认真决定。”
“你有必要在这个时间点告诉我突然想到的念头吗?我高中也想和纯佳念同一间学校,已经决定好第一志愿了。你这种想法在我看来,完全是不把我的心情当一回事。”
纯佳已经看惯她气愤别开的侧脸。她一发起脾气,就不让对方看到她的脸。埋在围巾中的黑发,像挤出的鲜奶油般呈现蓬松的轮廓。
“抱歉,我太轻率了。”
“这种事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只是很惊讶纯佳居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
“会立刻背叛我的人。”
没这回事,纯佳虽立即否定,朱音不改冷漠。她一发起脾气就很棘手。透过长年经验了解这点的纯佳牵起她的手,企图讨好她。
“真是的,朱音你干么吓我。刚才真的只是我突发奇想。我只是不想再念下去才会这么说。”
她用力握住朱音的手,朱音才终于看向她。两人没戴手套,裸露在雨雪中的手一样冰凉。双方的体温都很低,无法察觉对方的肌肤多寒冷。要是能分享热度,逐渐温暖冻僵的手指该有多好,然而朱音却甩开了纯佳的手。
“听说朱音试图自杀。”
就在那天晚上,母亲通知纯佳。那时纯佳刚洗完澡,正在用吹风机仔细吹干长发。听到母亲异于往常的语气,纯佳急忙打开客厅的门,正好一脸苍白的母亲眼神交会。面对慌了手脚的母亲,纯佳冷静地询问:
“麻烦再说一次。”
还没擦干的水珠一点一滴自发尾滑落。在家穿的灰色连帽上衣晕开了好几个黑点,仿佛雨水打湿的痕迹。
“听说朱音试图自杀。”
干燥双唇吐出来的话语,与刚才纯佳听到的一模一样。朱音。自杀。她实在无法接受现实消化这两个关键字,反而想当作异物吐出来。
“真的吗?”
“对,现在好像住院了。他们家打过来,希望你现在去见她。”
在睡衣外披上大衣的母亲递给纯佳羽绒外套,打电话来的人应该是朱音的母亲吧。
“你爸会开车载我们,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母亲静静地将手安在纯佳的背上。将拉链拉到顶端,咻地一声,拉链发出宛如暴风的声音。
朱音住的医院是当地规模最大的大学附设医院。四楼的走廊走到底,离护理站最远的那间就是朱音的病房。那是一间单人房。朱音躺在纯白的病床上,用严厉的眼神看向这里。
“抱歉,纯佳。这个孩子说什么都想见你……”
朱音的母亲哭哭啼啼。纯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她微微点个头。咕噜,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妈妈,我想跟纯佳单独说话。”
听见朱音的指示,她的妈妈直说好,头点了一次又一次。
“纯佳,可以吗?”
“啊,可以,没问题。”
“真抱歉,纯佳你真是好孩子。”
对朱音母亲憔悴的模样于心不忍,纯佳的双亲将她带到病房外。朱音的父亲今天大概也身处遥远的他乡,他任职于大企业,于数年前只身前往外派地点。
“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抱歉。”
确认房内只剩两个人后,朱音静静起身。她的左手手背悬挂着点滴,左手腕则包着白色绷带。不知道躺在底下的伤口,又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