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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谁?我认识吗?”
“我不知道,他是别班足球社的人。”
足球社。听见这个词汇的瞬间在惠的脑海闪现的,是一张夹在美术教室画架上的照片。
“该不会就是那张照片上的男生吧?”
光是这句话理央就明白惠意指的照片,羞答答点头承认。
“他是田岛俊平同学,我一年级跟他同班。”
“他的确满帅的。可是那个男生今天扫地时间来找细江同学喔?啊,失恋该不会就是指这个?”
难道说细江同学在跟田岛俊平交往?惠还以为她现在仍对前男友存有爱意。
“状况很像,但对方不是细江同学。”
“那是谁?”
“纯佳同学。”
“原来。这么说来,她是足球社经理嘛。”
高野纯佳,宛如从书中走出来的模范生。对大家都很温柔,很会照顾人。成绩优秀以外,还率先接下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班长工作。外表也赏心悦目,从她身上找不出任何缺点。足球社的男社员喜欢她,惠觉得很合情合理。
“听说田岛同学喜欢纯佳同学。”
“他们没有交往啊。”
“虽然没有交往,但我觉得我赢不过纯佳同学,所以我决定要对田岛同学死心。因此我想把至今写给田岛同学的情书确实销毁。就在我烦恼该怎么销毁时,我想到两年前我曾经帮爷爷撒过骨灰。”
“呃?”
话题朝意外的方向发展,惠大为不解。为什么会在这里提到撒骨灰?理央没理会疑惑的惠继续说个不停。
“把爷爷的骨灰洒进海里时,悲伤的情绪一口气被安抚了。我感觉这样爷爷就能自由自在地前往世界的每个角落了,我希望我的心意也能像那样随风而逝。于是我带着整捆累积的情书跑去教学大楼后方。虽然我怕丢脸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但要是去屋顶撒信,散落在各地,之后会很难清洁吧?”
“你还考虑到清洁啊?”
“当然,乱撒纸会造成大家的不便吧?再说我撒的可是自己写的情书,我当然不想被大家看到。”
“也、也是。”
惠压根不会想到要撒情书,只能不置可否点点头。既然都考虑到收十善后了,怎么没想到干脆不撒情书?理央的思路太罗曼蒂克,惠有点难以理解。
“我坐在教学大楼后方的长椅决定要撕信,但重读起自己写的内容时,我感觉越来越难过。而当我回过神来,就像刚才一样过度呼吸,喘不过气。在我手忙脚乱时救了我的,就是夏川同学。”
“夏川同学怎么会去教学大楼后面?”
“她好像是凑巧路过,看到我在哭,就觉得事情不单纯。”
看到同学嚎啕大哭,难免会大吃一惊。夏川同学的行动没有任何古怪之处,只不过凑巧路过这个说明仍有疑点。说起来北栋教学大楼后方平常几乎没有人烟,就算偶尔有人,也就是操场洗手台全被霸占的运动社团成员,逼不得已来用这里闲置的洗手台。没有参加社团的夏川同学凑巧出现在那里,怎么看都不自然。
“夏川同学一直听我诉说,然后她还帮我一起撕破信。我一直以为夏川同学是很难亲近的人。她脑袋好得不得了,长得又可爱。但其实只是我自己在躲避她,一聊才发现她人很好。她直到最后都很担心我,还跟我说了很多体贴的话语。我感觉自己因此看开了,因为她才能克服失恋。”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事,理央陶醉地红着脸颊眺望半空。夏川同学就这么迷人吗?一想到这点惠不太高兴,从理央的盘子抢了一口水果塔。
“撕了好多封以后,夏川同学说要帮我收集碎片。这我真的就不好意思麻烦她了,但她却说理央心情能舒服点的话,她无所谓,所以我就听她的话一个人继续撕。过了一阵子刮起一股强风,我一抬起脸,就看到朱音同学掉下来。”
哐陶器摩擦的声音响起。理央的中指撞上了茶杯。大概是那一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理央眉头深锁,瞳孔看起来仿佛也瞪大不少。她的手在空中摆动,在毫无一物的空间拼了命要抓住什么。
“我就像这样对朱音同学伸出手,仿佛慢动作。我还记得自己感到很混乱,疑惑她为什么飞在空中。然后……等我明白状况,我就昏了过去。”
当时的朱音同学究竟是什么姿态?光是想像就令人作呕,惠连忙喝起红茶。惠时常幻想自己死亡的场景,但那都不具真实感。死在惠的想法里,是种便利的救赎。只有死亡能轻轻松松斩断对未来漫长人生的担忧。然而即使惠曾沉溺于妄想,她也未曾实际付出行动寻死。惠并不想离开人世,她只是偶尔会对活下去感到厌烦。而惠也非常清楚,这种渴望不怎么稀奇。
“我一醒来就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推开隔间看到好多老师之类的大人。纯佳同学崩溃大哭,夏川同学在安慰她。她一直告诉纯佳同学这不是她的错,我因此想起了朱音同学的事,就吐了出来。保健室的老师在一旁安慰我。”
“朱音同学那时……”
“对,虽然送去医院,但已经没救了。纯佳同学的母亲好像马上就来接她,她一脸黯淡地跟妈妈一起回家。我则一直躺在床上等我妈来接我。目送纯佳同学后,夏川同学改陪在我身边。”
“夏川同学哭了吗?”
对于惠的疑问,理央仅是轻轻摇头。
“她没哭。夏川同学非常冷静。我想她应该是在顾虑我跟纯佳同学,觉得自己必须振作吧。”
“原来如此。”